“善!”李弘点点头,然后又思虑了片刻,才略显犹豫的慢慢开口问道:“敢问狸生,既然您号称是超脱于时光长河的存在,那是否可知我大唐国势的趋向,不知还有多少年的国祚?”
“殿下,居然在意这个?”江畋闻言略有些错愕,又释然一笑道:“我还以为殿下会问,日后还能继续活多久呢?不过我正好知道汉唐雄风,先有贞观之治,后有开元盛世,享国二百八十九年。”
“竟然是如此么?”听到这里,李宏只觉的满心百感交集,又如释重负;脸上不由露出一丝异样的笑容;喟叹道:“只可惜以孤苟延残喘的病躯,大抵是看不到这个盛世之期;还请狸生发问吧。”
“接下来,就是与我这个化身有关了;”然后江畋也顺势开口道:“我也想问殿下,传言中中宫因为忌讳,当年萧淑妃死前的赌咒誓言,而在宫中禁止养猫,但凡有所发现,就籍此入罪的内情。”
“这个说辞,就有些荒诞可笑。”李弘听了有些诧异,又迅速摇头道:“虽孤身为人子要讳及尊上,但也知晓母后协理朝堂诸事烦劳,断不会为区区之故而毁禁,怕不有人籍此生事、谤言于上。”
“其他的且不论,孤及诸王府中妃主眷属,亦是多有豢养狸奴消闲,而未闻有人因此追责和触犯忌讳的;”说到这里,李弘又提问道:“狸生在时光长河之中,可曾见过孤身后,诸位弟妹如何?”
“看来殿下对自身,已不抱什么指望了么?”江畋喟然叹息道:“至于诸位皇子,唯有一首传世的《黄瓜辞》为证:种瓜黄台下,瓜熟子离离。一摘使瓜好,再摘使瓜稀。三摘犹自可,摘绝抱蔓归。”
“……”听到这句话,李弘却是一下子愣住了:在惨白的脸上泛起一丝血色,然而温润如玉的气度再也维持不住了:“怎会如此!再会如此!难道在故兄陈王之后,天家还是难逃凋零之厄么?”
(陈王李忠,乃是高宗临幸宫人刘氏所出的庶长子;当时的王皇后膝下无子,在顾命大臣长孙无忌,中书令柳爽的推动下,被立为太子;但等到长孙无忌被赐死,王皇后被废,他也被除位贬斥。)
“大抵是因为太子英年早逝之故吧!”江畋斟酌着回答道,却是避免太过刺激这位,急症猝死在当场就不好玩了:“在二圣眼中大抵太子就是最为理想的储君,因此,对后续诸位就不免落差了。”
“难道这个储君之位,是如此凶险么?”李弘不由深吸了一口面上却露出一丝苦涩:“竟然令孤的诸位弟弟,都不得善终么?或其中别有什么其他的缘故,比若阿贤文采斐然,深的君父之心啊!”
“但问题是,你们的君父长期风眩症难治啊,不得不诸事委于中宫,如今又以二圣名分并尊。”江畋摇摇头道:“难道太子看得到,却感受不到么?就勿论后续会别做他想了,再加上朝臣拥戴。”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李弘却是勃然起身,气得说话都不完整了:“你是在间疏天家么?竟敢谤言母后,就算你是个非常存在,孤也要……”
“不,我只是在说将来极大概率发生的事情。”江畋却不为所动的摇摇头:“太子信不信与否,都不会有所影响;我倒是听说世上绝大多数人,只肯相信自己愿意信的事情,既然如此多说无益。”
“等等!”然而太子李弘却有些失落的重新坐了下来:“孤贵为东宫自然要一言九鼎,既然许你对答,却也不能食言了,这个后续的疑问暂留下来,且让孤想想,还请狸生继续发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