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感觉不光是施久鸣有,大队书记郑明也有。郑明以前看她,她回视之际,目光里总有一种暗送秋波的味道,现在没有了。他看着她试着说,佘青叶,你是一个女强人,不能走,“醒”过来好,我们施家畈大队还是要提拔你。
佘青叶像是没有听到一样,既不拿眼看郑书记,也不吭声,只抬起双手解开身上穿着的黑寿衣,说,我要换衣服了。
开始因为佘青叶的“死”而哭得昏天黑地泪雨滂沱的柳英,向她做个手势说,佘姐,我陪你去换衣服。佘青叶却冷冷地说,不用你陪。
柳英见她转身朝大门走去,她便站着不动,内心里嘀咕着:这个佘姐不像以前的佘姐,像变了一个人,对我都那么生分了。
她抬头看时,发现所有开始参加吊丧的亲眷,已然将作披麻带孝用的白布抑或黑纱通通从身上扒下来甩了,大都甩在不易看见的角落。她也连忙拔下缠在衣袖上的一块黑纱,没有甩,而是挼成一砣,往裤眼里一塞,许是觉得带回去有用途。
忽然,北屋那边跑来一个男人大叫,死人了,死人了。
谁死了?带着一份失落感正要离开的大队书记郑明问道。
裴有华在自家上吊自杀了。那男人这么一说,众人都过去问这问那,问的都是一个意思:他为什么要上吊自杀。
站在一边的柳英没有问,她忽然想起一件事,便跑到大屋以北那圈着菜园的篱笆边察看被丢在那儿的几个花圈,她将其中的一个花圈捡起来,摆好,对着施久鸣家那栋房屋的方向,转过身冲着尚未散去的一拨人大喊,快来看哟!这个花圈还是裴有华送的,他怎么就上吊自杀了呢?
此刻陆陆续续来了几个男女,像是来求证什么,都看那花圈,花圈的两侧分别贴着窄长的白纸条,一张上写着佘青叶同志千古,一张上写着好友:裴有华敬挽。
于是议论的人就更多了,说这也有,说那也有,但大都在心里生起疑团:他为什么要上吊自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