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半夜。
一场淅淅沥沥的秋雨悄然降临在汴京城里,给整座城市都披上了一层朦胧而神秘的纱幔。
晨光破晓。
侯府内女使仆人们渐渐苏醒,开始轻手轻脚地忙碌起来。
梓泽居。
屋内的夫妻俩已然都起了。
华兰坐在梳妆镜前,在翠蝉和彩簪的服侍下梳妆打扮。
本就俏丽的脸庞,经过这几日滋润,愈发显得光彩照人,艳丽夺目。
两位小女使一边帮着打理,一边互相偷偷的递眼色,她俩昨夜不知换了多少次的床单被褥,一边咋舌自家侯爷果然非同常人,一边捂嘴轻笑,惹得华兰的脸上更是红晕不止,
杨文远则是靠在窗沿边,看着这一场难得的秋雨。
眼前的屋檐下,一串串晶莹剔透的雨滴连成线,落在庭院中的小水洼内,溅起一圈圈细腻的涟漪。
自古逢秋悲寂寥。
又遇上秋雨,那更是惹人多愁善感。
杨文远也是心思细腻之人,看着窗外越发密集的雨势,也不由得感叹一声:
“雨下得这般大……”
听到杨文远出声,那边的主仆三人都闻言看了过来。
“刚洗的被褥怕是不容易干了。”
“……”
纵使知道杨文远不正经,但是骤然听到这句话,华兰还是不由得满头黑线,害羞都懒得害羞了。
又见杨文远一脸坏笑,如何不明白他这是故意消遣自己,当即不依抗议,好一顿娇嗔。
一番热闹后。
侯府厨娘已经备好了早食,由女使摆上了桌子,皆是色香味俱全的菜肴。
娱乐活动不多,吃食上杨文远自然是能精则精。
若是依旧粗茶淡饭,不是平白浪费了走这一遭嘛!
吃好喝好又不耽搁办事。
今日杨文远就要重新去盛家读书。
华兰也是跟着起早,陪着杨文远一同用了早膳。
细心为杨文远备好课业和蓑衣,目送他上了马车后,华兰转身回府。
杨文远有他的事做,华兰也是有许多事处理。
首当其冲的,便是府中资产。
昨日下午归家,华兰旁敲侧击一番后,杨文远便老实将府上的账册交付了出来。
能将账册轻易交出来,自然是杨文远已经做好了万全准备。
他已经将许多不方便展示来由的,诸如黑火药作坊的进项支出等另划出了一本暗册,毕竟许多事还是不知道为好,知道得越多,活得越不自在。
至于交给华兰的明册,则是府上的正经产业,定产、庄园之类的,这方面杨文远也没丝毫保留,尽数相告。
不过昨天华兰还没来得及细看,便被杨文远催着用了晚饭,随后的事便是不好言说的了。
梓泽居书房内。
华兰拿起侯府上的账册看了起来。
这一看,华兰顿时吃了一惊。
只见账册上的田契地铺、庄子奴仆都是她闻所未闻的数字,本以为母亲和祖母为自己共同凑得嫁妆已经很是惊人,但是同侯府这不知多少年的家当一比,完全是小巫见大巫。
不过有一点让华兰很是奇怪。
这么多的商铺农户,侯府近些年的产出怎么才这么一点?
还反倒让侯府公中贴了不少钱。
莫非是经营不善?
杨文远:不才,正是在下偷偷小笔一划,稍稍添了个零而已。
华兰只能猜测是因为这些年杨文远管家,没时常督促、考核,导致底下的人懈怠了。
不过新人新气象,这些都是前尘往事,华兰也不打算计较。
不过若是今年的各方产出再不如意,华兰就打算按照祖母教的方法整治了。
自己这个大娘子,正好趁这个时候展现一出手段。
不知不觉,时间到了中午饭点。
华兰揉了揉略微酸胀的脖颈,就要招呼翠蝉去用饭,却是见此时陈大娘子的贴身女使走了过来。
轻轻福了一礼,恭声道:
“大娘子,二老夫人让您中午去她那用饭。”
随着华兰嫁入杨家,陈大娘子已然是杨家嫡系里辈分最高的妇人,四十多岁就喜提老夫人称号,也算是没谁了。
今日杨宇卿也已经去应卯。
偌大的侯府里,只剩下陈大娘子和华兰一大一小两个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