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是抽象的,抽象之处便在于你永远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
可陈浩万万想不到竟然能抽象到这个地步。
古井婆婆死了。
不过鉴于她本来就没有任何生命迹象,“消弭”这个词更加贴切。
古井婆婆消弭了,自小在她照拂下长大的巴土科部落的成员们自然是要为她送终的。
哭丧声中,夏至的脸也垮了下来:“完了,死无对证,四万五都没着落了。”
他们被拉着一起献了束白花,在井边吊了两嗓子,还蹭了几杯茶后,巴土科部落的首领终于反应了过来:
“你们不是游客吗?”
红姐拉着首领一通忽悠,也不知道都说了些什么,把淳朴的巴土科部落人民哄得找不着北,竟然同意让他们和古井单独待一段时间,查出古井婆婆消弭的原因。
陈浩绕着古井转了一圈,感觉古井与他们昨天所见的模样并没有多少区别,只是少了井口的人影,以及那份森冷阴寒的感觉。
他走到井边探头往下看了眼,古井内的井水已经枯竭,没有倒映着可怖面容的水面,只有无数长满青苔的树根。
“怎么样,看到祝春神了吗?”小花在他旁边同样扒着井口往下张望着。
夏至拉着小花的衣领把她往后扯了扯,说:“你这小短腿就别跟着踮脚看了,一不小心掉进去还得人捞你。”
“你可闭嘴吧,你要学会少说两句话,受的伤都能少一半。”红姐无奈地捏了把夏至的脸,转头问陈浩,“说起来,这里有过那么多任祝春神,你看到的到底是哪个祝春神?”
陈浩皱着眉头回忆了一下,不太肯定地说:“至少不是第一任祝春神或者现在这任。那张脸我没见过,只是潜意识里感觉她应该是祝春神。”
北殷红叹了口气,道:“你这话和废话没两样。”
他讪讪一笑,顺着树根从井边爬了下来。
脚下的树根被他踩得咯吱作响,墨绿色的树皮像花生米的红皮衣剥下,露出了焦黑的内里。
他心中腾起一股异样的感觉,慌乱地爬下来,离远些观察那些树根,越看越觉得诡异。
这些纠缠在一起的东西形状不像是树根,反而更像是堆叠在地的人。
叠在一起,被大火烤化四肢躯干、烧融成一团的人们。
陈浩的胃一阵翻涌,早上吃的那碗糊糊逆流而是抵在喉头,嘴里酸苦发麻。
他吞了口空气强行压下呕吐的冲动,扯着夏至的袖子,瓮声道:“你试着用策算……看一下那些‘树根’都是什么。”
夏至不解地看了他一眼,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发动了策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