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辰琉郁闷地躺在被窝里,一旁渗来丝丝温暖的气息,按理说的他是睡不着的,但按理说他也得听老婆话,所以他就这样喽。侧过头用余光瞟了一眼在睡梦中露出甜美微笑的精致容颜,认命地闭上眼睛开始数眼中呈现出的黑色里有多少道条纹和花点……
听着均匀的呼吸声,夏青复翻过身子,眼神深邃的看着这个首次入睡的男孩,眼角流出一丝丝蓝紫色的电光。
果然和父亲一样么……只有在安心的氛围下才会放松精神吗?
她唇边勾起一抹微笑,脸庞上代表妖娆的美学立即占了上风,这样的睡眠是肯定会做一些来自已经逝去的记忆中的梦啊……
“林哥……”
一声尾音拖得老长的呼唤传了过来。
啊?我不姓林吧?南辰琉迷迷糊糊的想,但这样的想法戛然而止,周围的景色逐渐清晰,他忘记了自己是谁,什么是现实,他很自然的融入到了这个梦境中。
“林哥!”
穿着松垮的大T恤和短裤的男孩停下了脚步,“啪嗒啪嗒”的拖鞋和地面的碰撞声也终止了节拍,男孩懒洋洋的转过身,在不算宽敞的破旧小巷里寻找声音的来源。
潮湿和阴暗带来的深色中,一个娇俏的女孩显得格外显眼,同样深色的衣服衬得她露出的那点肌肤越发素白。
“不要来找我了,”男孩躬下身子在小腿处挥了挥手,赶走聚上来却吸不了血的蚊虫,正眼也没有给女孩留一个,声音沉静而冷酷,“离我而去的人已经够多了,如果你对我的这份感情成真,更是为我的心中多添一道伤口。”
女孩不满地嘟了嘟嘴,显然这样的话已经听了无数遍:“你就这样一个人过了一个时代,也不知道伤了多少女孩子的心!”
男孩没有理睬,转过身涉着他的拖鞋继续慢悠悠的“啪嗒啪嗒”地向前走,走了几步似乎发觉她在原地没有动,又停下来扭头说了一句:“说过的,不能跟着我。”
女孩翻了个白眼,转身走掉了,真是的,搞得好像有谁不知道你住在这里一样。
悬在屋顶的电灯泡微弱的发着光亮,男孩拎起永远都插着电的水壶在桌子上的纸杯里倒了点热水,升起的热气让他的视线有些模糊。
他有些疲倦的闭双上眼,眼前立刻浮现出了血腥的杀场和遍地的尸体,随即逃避似的迅速睁开了眼。
是啊,我是孤独了一个时代,但我可是生生的屠杀争战两个时代而来的人,我身边的死去的战友和我的敌人一样多啊,我这麻木的心,沉重的杀孽,已经让我的灵魂没有了任何的温度。
也承受不起任何的温暖。
他举起水杯一饮而尽,窗外被水汽模糊的阴暗小巷的景象再次清晰,他缓缓吐气,在微弱的天光下盘坐在了榻上。
“天上有三个太阳,但是还是这么黑。”
他喃喃自语,伸手碰向开关,关掉了屋子里唯一的光源。一片阴暗之中,他闭上眼睛,放平双手,脊梁笔直,天灵神道会阳三点一线,开始了他生命中最为枯燥也最为漫长的修行。
五心朝天,五气朝元,三关贯通,三花汇顶。
混乱时代结束之后,迷雾神族不再有修者能直观的捕捉能量,只能通过气脉的方法贯通身体与环境,利用气压的流动来为血液中的神力补充那么一点动能,但它的原本作用不是用来干这个的,所以收益甚微,但是干总比不干好,炼气最基本的效益就是利用气动补正力量和敏捷,强化体质和耐力。
三轮烈日恒定的转动着,此时大地上并没有天象意义上的黑夜。高楼大厦的影子下,低矮巷道的某处,均匀的呼吸与时间缓缓流逝,倘若一切都能静止不动,那么这样就能一直地老天荒。
然而常世犹如烟火,无物永驻。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过了几天。一片黑暗之中,熟悉的声音带着哭腔打破了平静。
“林哥……”
他睁开了眼,心下有些疑惑,他虽然不是很了解那个女孩,但也是知道她内心是坚强和骄傲的,不会因为感情的原因而流泪……那到底是为什么?
他听到了脚步声,密密麻麻,震动着大地,是一大批人,这可能对常人说悄无声息,但对于修者的敏锐的感官来说是无法隐蔽的。既使已不能像先辈古神们那样掌握着世界的每一处,但在杀戮和力量中成长起来的敏锐不容质疑。
他放开盘起的双腿,脚落在了冰凉的塑料拖鞋上,迈动僵硬的步代走到门前,垂下头借着微弱的光线摸索着拔下插销,推开了薄薄的铁板门,转轴出乎意料就没有发出刺耳的声音,门板上面几排已经烂掉的钉子为掉漆的暗蓝增添了一点锈色。
显露在眼前的是熟悉的巷子里的破破烂烂和一道娇小身影,女孩的眼中蕴着泪花,脸色苍白,身体微微发抖,察觉到他的视线,便咬着嘴唇仰起头来,泪水和杂乱的发丝一起划过脸颊。
“林哥……”她哑着声音呜咽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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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伸手揽住女孩的肩膀,上前几步将她拉到身后,视线从俯视的角度开始上移,便见到了不远处一队魁梧的黑衣人腰间别着鼓鼓囊囊的东西和飘着霉味的杂物一起把巷子塞得满满当当。
“云先生……”
见到他出来站住,为首黑衣人不由出声,声音里透着一点恭敬。
他有些恍惚,云霖光,记忆里浮现出这么个名字,他勾了勾嘴唇,三代元勋,从开国之战到统一战争,只换来了孤独的荣誉。
“怎么回事?”他偏头向女孩问道。
“……我姐姐……被他们杀了……卖掉器官……”她泣不成声,已经说不出完整的句子,声音在颤抖中模糊。
“神治的法律呢……”他皱起了眉头。
“……已经……”
女孩正组织语言想说出如今的情况,却被一声大喝阻止了。
“住口!”
云霖光顺着声音看了过去,眼神古井无波,出声的黑衣人背后不知不觉流出了许多冷汗,阴暗之中的那道单薄而萧瑟的身影里,似乎有一股铁血锋锐的磅礴气息像山岳一样涌动、镇压了过来,就像有无数把染着血的重剑的剑锋闪着寒光对准了你的身体。
“继续说。”他的声音里染了上位者的威严,但是对女孩还包留了最后一丝平和与温柔。
寂静的阴影里,哭泣的女声断断续续陈述着人性与悲伤,他垂下了头。
这样的事情在神治的未期太常见了,不过是单身女性夜行到偏僻的角落,被煎杀后贩卖给一些正在平庸的医疗技术苟活的有钱人们而已,在神王停止了威慑的时代,各地已经建立起了自己的小型管理阶级,在掌握了武力和经济的这些小部分人眼里,人命已是再贱不过的东西,即便是变态杀人狂只要有关系也没有法律来制裁,实际上权贵们正也需要有人来帮他们杀人,因为确保着神治秩序的绝对暴力已经消散,人们却又都高估了人性。
听着女孩的哭声,云霖光垂着头看不清表情,黑衣人们心里也开始发怵,敢追到这里来的狠劲已经完全消散,摸出了枪对准了那个似乎风一吹就会倒的身影,一点一点的向后退去。
“人啊……”
他忽然发出一声长叹。
“对得起你们的先祖吗?”
随着他冰冷的质问声,空气暴动起来,狂风卷起灰尘,杂物发出相互碰撞摇摇欲坠的声音,呛人的霉味飘过他的鼻尖,完全意义上的真空被瞬间抽出,没有什么血管暴起两眼突出的前兆,巨大的气压差直接让他们爆炸成了血雾。
他看也不看阴暗中多出的那些沉暗的血色,转过身伸手摸了摸女孩的发顶:“哭吧,伤心是抵不住的……你可以跟着我了,我将要清洗这个世界,看一看或许能扶平你的悲伤。”
哭声剧烈了起来,虽然没有说她是怎么知道她姐姐的事情,以及她是怎么被追到这里来的,但想来也不是件可以笑得出来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