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这一战之后没多久,斥候就发现了其他地方来的军队。明显是山东已经无法处理,只能告诉朝廷,朝廷又从其他地方,调人来镇压。”
“本地这就没兵了?”王大喇嘛有些意外。
“山东腹地确实很空虚。”唐赛儿说:“俺们头上本来有个齐王,治所也在青州城里。但这个人,老皇帝那会儿就胡作非为,搞到朝廷都看不下去,所以很早之前,就给抓到京城关起来了。这边的王府,常年也没人管事。等元人三天两头袭扰,王府的兵,连同济南、莱州的兵,都去沿海备倭。所以,这边确实没多少机动兵力。”
“我们成功之后,各地都有人开始响应,官府自顾不暇,省里更抽调不出能出城野战的军队了。朝廷估计是得到消息之后,才从其他地方调兵回来。登州、莱州的兵力,其实也不足。所以,真正的主力,还是从北平都司那儿南下的。”
“那就是燕王的兵了?”王大喇嘛问:“他们的实力怎么样?”
“第一批来的是真定府的兵,实力也差不多吧。但所谓实力,本身就是很复杂的东西,很大程度是临场发挥决定的。他们没有省里的兵当初那么慌,所以就不太好打了。”唐赛儿说。
“而且当时,俺们这边的人,都兴奋过了头,纷纷主张要打出去。俺只是根据盟约,公推的头领,打大战的时候,他们害怕官军,还能听一听俺的。到这会儿,好多人以为赢了一场,暂时安全,可以出去抢地盘了,俺就根本管不住他们了。”
“明教的人跑去打安丘县城,结果没打下来,就跟人家杠上了,劝都劝不走。白莲教内部都有不少人不听俺的,非要下山再去打益都。还有些人,倒是不想出击,但他们觉得朝廷已经吃了大败仗,估计不敢来找事了。正好一个月不到就得开始春耕,大伙也可以回家准备去了。”
“反正,不是觉得能一口气打下全省的,就是光想着散伙回家种地的——俺都要给这帮货气死了!”
“所以,朝廷来了兵,还是件好事。起码,没人敢继续作死了。”她摇摇头:“俺急忙召集大伙回来,再回到山区。真定兵也没有继续前进,就在原地扎起硬寨。俺们几次挑战,都没能占到便宜。”
“不过这时候,他们那边又出现了新的旗帜、仪仗,是北边来了个大官——大官么,心思是什么样,俺们可就清楚了。那之后,俺让每次出去挑战的人,都比上一次更弱点。最后一次,俺穿上女子的袍子、长裙,骑马带着一群老弱,去他们营寨周围转悠。营地里的兵都出来看热闹,俺转了一圈,就回去了。”
“这是要示弱?让他们觉得这边已经用妇人凑数了?”彼得神父问。
“是,而且他们已经知道,这边是个仙姑在当头领。”唐赛儿说:“俺亲自出面,他们估计就会猜测,这边已经逃亡的厉害,只剩下老弱,而且得头领亲自驱赶才能出来。”
“放在平时,这计谋对于老谋深算的大将,未必管用。但俺想,山东事情闹这么大,这个赶着来收场的大官,必定也是抱着赶紧结束乱局,好在朝廷里立大功的心思。”她分析道:“而且,哪怕这种情况下,官场之中也肯定会有往来。山东越混乱,当地官吏表现得越无能,他就越会瞧不起这些同僚——同时也会小看俺们。哪怕他外战的时候可以冷静,这种时候也未必能清醒。”
“果然,俺们离开之后,官兵就调动起来。俺就让营里老弱,朝四面八方各自散去,只留下选出的精锐。粮草吃食,连同日用的工具、农具、锅碗,让老乡们带走。之前刚赶制的军备,连同他们准备攻城的那帮人,刚打造的器械,都散乱丢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