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合赞汗的传记说,当年,波斯教士们曾经多次向他反映,希望他监督手下的将军们。因为这些游牧部落出身的将领,信仰非常不虔诚:他们作战的时候,如果赢了,就会吹嘘自己的勇武和谋略;而要是打输了,就开始怪胡大没有保佑好大家。
对此,合赞汗也没什么办法。
这种好处归自己、责任归神的态度,容易破坏宗教的权威。属于正经教士都想管,但总是管不住的。
真正在理论上放开这种行为的,估计是拜上帝教和天方教的“新教”运动。
以欧洲的情况为例,马丁路德当年提出的理论,被归纳为“三个唯独”:唯独信心、唯独圣经、唯独恩典。这三条成为各类新教的起源,也是最明显的核心特征。
唯独信心的意思,就是不承认罗马公教提倡的“善功”。公教教会认为,人的信仰和人的善举,都是成为义人,得到救赎的关键,而新教只承认信仰,不承认善举的作用。
这里的根本分歧,是对于原罪的理解。
罗马公教认为,人是可以行善的。天父会把“义”,也就是一种神圣化、概念化的恩赐,灌注到行善者身上,让他能够得到救赎。如果这个人一生都坚持义举,得到天父的欣赏,那么就能进入天堂。是否行义,是个人的自由选择,凡人可以自行决定是否与天父合作。
但新教对原罪更加看重,否认善行的意义,认为只有信仰是决定因素。后来加尔文对此进一步论证,总结出“人的全然败坏”理论,也就是说邪恶是无所不在的,已经深入人的根基和本性之中,人就不可能自主地去行善。
这个理论波及的范围,远超宗教领域。直到几百年后,郭康生活的时代,依然有不少人在世俗领域中,都还喜欢到处使用“人性败坏”的说法,什么事都能归因于这种黑暗的“人性”。实际上这就是典型的新教理念,而且很大可能是更激进的加尔文一系的话术,被人引入进来的。
而对正教来说,这种理论就更加让人难受了。相对于公教教会,原罪论对于正教来说,重要性更低。这种刻意的强调,从理论基础上就难以兼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