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逆血攻心,火破云眼前再次猛的一黑,随之便化为彻底的黑暗……终于昏死了过去。
昏迷中双齿紧切,齿间血痕流溢。
云澈非但没杀火破云,反而下了不许他死的魔令。炎神三宗主不知该庆幸,还是悲伤。
他们带起火破云,简单的行礼,再不敢多说什么,很快远远而去,心中的复杂,无以言表。
看着远方,云澈目光定格,许久未动。
周围,冰凰长老、弟子都无声远离,无人敢近。
“在想什么?”池妩仸走过来,似是随意的问道。
云澈轻轻吐出一口气,道:“魔后,识人无数,能看清火破云这个人吗?”
“哦?”池妩仸看着他,嘴角倾起一抹浅笑。
云澈道:“炎神界为了培养他,耗费了不知多少的心血。当年的他,也一直将炎神界的未来担负在自己肩上,这为他过早的带来了重压,但亦是他了不起的地方。”
“如今,他终为炎神界王,应该更重如今的责任和炎神界的安危,为何他却偏执失智至此?还有他对我的恨意……”云澈皱了皱眉:“沐妃雪在他心目中的位置,当真要胜过付诸一生的炎神界吗?”
池妩仸唇角微勾,轻然说道:“来了之后,妃雪也来了,火破云不可能感知不到她的气息。而刚才,他的目光,只向沐妃雪的方向偏去了一次,之后,便始终集中于一人的身上。”
云澈皱眉:“什么意思?”
“我在想一个很有趣的问题。”池妩仸微笑着道:“火破云所偏执的,究竟是‘沐妃雪’这个人,还是‘沐妃雪喜欢的人是’这件事呢?”
云澈:“……?”
“们曾经,是很好的朋友,对吗?”池妩仸忽然道。
“……是。”云澈点头。他曾那么认真的,将火破云视为他在神界唯一的朋友。
“知道,两个人要成为朋友,最重要的东西是什么吗?”池妩仸又问。
云澈无法回答。
“是平等。”
池妩仸看他一眼,然后带着他,回忆到了他与火破云相识的那一天:“当年,为吟雪界王的亲传弟子,他为金乌宗主的亲传弟子。们年轻相近,地位相近,在所在的星界,又都是年轻一辈最耀眼之人。”
“们当年的交手,他败了,败在元素的驾驭上,而玄道修为上,他远胜过。在伸手将他扶起时,们碰撞的眼神,还有交谈的言语上,任何人都能看到、听到、感觉到们之间的惺惺相惜。”
“天才是注定孤独的。对火破云而言,应该是他生命中第一个真正认可的朋友,再加上他的性格。所以,对于们之间的友情,他很认真,也很珍惜。”
“那个时候,们之间是‘平等’的。们会毫无间隙的相互扶持,共勉共励。”
池妩仸声音一顿,看着云澈的侧颜:“而这种‘平等’,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打破,又由谁来打破的呢?”
“……”云澈目光微凝。
池妩仸继续道:“玄神大会上,他被君惜泪一剑挫败。而,在之后将君惜泪一击重创,的本意是为他泄愤,但实则,却也在们两人之间造下了无比之大的落差……何况,明明他是金乌弟子,却由在封神台上,燃起了耀世的金乌炎。”
“们之间的‘平等’,被彻底撕裂了。立于高点,浑然不知。而他被远远甩落……对一个只有二十来岁,无比珍视这第一次友情的年轻人而言,的确会是一个无比巨大的打击。”
“这种打击最初带来的是失落,我想,他一定努力克服过。但之后,他又知道自己一见倾心的女子,喜欢的人却又是。”
池妩仸轻轻一叹,摇头道:“失落、不甘、嫉妒、不忿、渴望、自怨自艾……在强烈中糅杂,最终会扭曲成什么,无法预料。”
“其实,仔细想一想,火破云和妃雪之间,见面极少,更没有什么共患难或特殊的记忆,又怎可能生出偏执至此的感情呢?”
“另外,在星神界‘死去’的那些年,他的确常至吟雪界看望妃雪,但也都是看望,从无任何逾越之举。以我当年对他的观察,他对于妃雪的确爱慕,但尚不至于到‘炽烈’的程度,更不要说偏执。”
“而随着活着回来,他的‘偏执’却又忽然爆发。”
池妩仸声音变得绵长,轻轻软软的道:“看到和妃雪卿卿我我,他恨不能借洛孤邪之手杀了。而当真看到要丧命洛长生之手,他却又不顾命的去救。”
“刚才猜的没错。火破云此次是希望杀了他,之后再知道他当年曾救了,从而生出强烈,甚至可能伴随一生的愧疚……如此,他便终于可以在这里扳回一城,却又被残忍的破灭了。”
罪魁祸首,实则是池妩仸,若非她给云澈看了洛长生的记忆,火破云已然如愿。
“他在意妃雪,而比妃雪更在意十倍的,是哦。”
轻轻瞥了云澈一眼,池妩仸身影转过,缓步离开。
风雪拂至,云澈许久一动不动……远处,蝉衣久久保持着唇瓣微张的状态,脑中一片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