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时的陆景也不曾抬头看宁老太君,看钟夫人,而是转过头去,远远看着他来时的道路。
宁老太君、钟夫人眼见陆景不搭理他们,一时之间都有些尴尬。
宁老太君沉默下来,钟夫人又道:「今日府中吵闹,你父亲去了将司府修行,尚且不曾回来,今日陆景来了,我这就派人去请你父亲……」
钟夫人还未说完。
却见陆景张望之处,又有一位青衣小厮佝偻着腰,带着两位身穿黄黑长服,头戴高冠,面容看似苍老,却又面白无须的老者前来。
宁老太君年老,尚且看不到远处。
一旁的钟夫人看到那两位老
者,只一瞬间就站起身来,神色也变得匆忙起来。「老太君,宫里来人了。」
老太君听到钟夫人的话,原本有些尴尬的神色顿时有了变化,她也站起身来,笑道:「想来是皇后娘娘派人慰问诰命,我原以为除夕夜中时才会前来,不曾想这么早就来了。」
她带着钟夫人走下高台,却又见原最快更新请浏览器输入-
和钟夫人失魂落魄。
宁老太君引以为豪的诰命身份,也不过是正五品!
这长宁街上虽然住着许多朝中官员,除了盛府以外,却并无第二位诰命夫人在。可今日,陆景的母亲却被册封为四品诰命!
这看似是陆府的荣光,可是实际上,宁和宫亲自四品诰命追封陆景母亲,这就意味着……陆景母亲不过一介妾室却能够入陆家族谱,陆家庙祀。
灵牌要被摆放在钟夫人这位正妻之前,乃至宁老太君故去之后,灵牌都要摆放在陆景母亲的牌匾之后。
除此之外….…
宁老太君总是念叨着自己死后将入官墓,这是极大的殊荣,可如今,一旦陆景生母将要迁墓,尸骨被迁入官墓,等到宁老太君百年之后,就只能埋在陆景生母右边。大伏礼制,左尊右卑。
宁老太君端了一生的架子,陆景生母在世时,宁老太君言必称其贱,称呼陆景为祸儿。
可是这一纸诏令之后,宁老太君却已经落于陆景生母之下……
钟夫人这位陆府正妻也是如此。
这如何不令宁老太君和钟夫人心乱如麻?
指
「真是生了个好儿子。」
朱夫人深吸一口气。
在大伏礼制中,若夫君为贵,妾室自然不得封诰命,可若是母凭子贵,哪怕是妾室因其子而封诰命,无人敢说一个不是来
院中一片寂静,足足过了十几息时间。
此时的宁老太君却终于反应过来,她转过头来,望向宴会厅中的陆景。
此时的陆景神色如常,眼神却出奇的平静,他隔着一道门庭,朝院中的宁老太君轻轻颔首!
宁老太君思索一番,轻声道:「死者为大,破土动棺一事并不吉利,大夫人也已为你母亲修缮了墓碑,陆府在京中的墓葬也算山清水秀……」
宁老太君说到这里,再度沉默。
一旁的宁蔷不由低下头来……
陆府在玄都的墓葬,其实并非是陆府的祖墓,陆府得宠的妻妾,真正的主家人死后,尸体都要迁往九湖陆家祖地进行安葬。
就只有得宠的下人,不得宠的妾室死去,才会埋入玄都墓葬中。
而今时今日宫中传来旨意,赐下凤冠霞帔,追封诰命,又能迁往那般尊贵的诰命官墓,又哪里有什么不吉利之处?
换做其他大府,自然是张灯结彩,大张旗鼓迁墓,哪里会有这许多推脱?
如今宁老太君说这番话….…其中的心思昭然若揭。
而那宴会厅中的陆景,却已缓缓走出。
他来到宁老太君身前,摇头道:「墓葬,定然要迁。」
宁老太君、钟夫人看到眼前身材高大,气度惊人的陆景,气息都不免一滞。钟夫人低下头来,不曾多说什么。
宁老太君却眯着眼睛……隐约间,他从陆景面容上看出许多陆神远的影子,这位她心生嫌恶的少年,此时却配着两把三品宝物,站在她面前。
一如之前想要去书楼求学时那般平静。
隐约间,宁老太君突然心生悔意……
「即便那女人击了鼓,丢了陆家的脸面,令帝后娘娘都过问此事。
可是……眼前的陆景终究是神远的血脉,往日里我被怒气遮蔽眼眸,不曾看到他眉宇中的英气、嘴角的笑容都与神远我儿无有二致。
他也是我的血脉,只是……」
宁老太君心中越发乱了,她看着眼前的陆景,旋即心中又多出些怒气来:「哪怕我亏待了你们,我终究是一家之主,后辈就算受点委屈又有何妨?何必如此咄咄逼人?
宁老
太君思绪及此,长久位居高位养出了她心中的倔强,于是老太君咬牙道「陆景,楚之喻是你的母亲可她生前户籍仍然在陆家,她是神霄伯的妾室,如今被埋在陆府墓葬……是否迁墓,依然是我陆家说了算。」
「陆景,你离了陆府,闯出了一片大名头,可哪怕有那一份诀书,你体内还是流淌着陆府的血脉!
我听说你是元神修行中的天才,据说入了神火境界,今天你来了陆府,难道要以这样的修为……」
「老太君!」
宁老太君喋喋不休,就站在她身前的陆景突然出声,打断了她的话。
只见陆景轻轻向远处的青玥招了招手,旋即不再多言,二人一同沿着长路而去。宁老太君、钟夫人还有些迟疑。
却只听陆景声音悠然传来:「今日来此,只是想要知会老太君与钟夫人,诰命迁墓,需要老太君与钟夫人将凤冠霞帔放入棺木中。」
老太君、钟夫人齐齐色变。
就连心机深沉的钟夫人脸上都满是怒意:「陆景,你这是何意?」
走在长道的陆景停下脚步,他一手按在呼风刀上,左右四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