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家对林峰说,儿呀,要拿钱给你治病是没法子的。她把十来块钱拿在手里让林峰看,还说,你想吃什么,我拿这钱去买。躺在铺上的林峰一副病颜。他扭过头,呻L着讲,妈,我嘴里没味,什么也不想吃。
龚兰英走出儿子的睡房,偷偷抹眼泪。她一般不当着儿子的面流眼泪,不想让儿子看见她伤心着急的样子,在儿子面前,她总是做一个坚强的长者。因为林家驹不在了,她甚至感觉对不起林家驹,这些年来,她单打独拼,把儿子养大了,未料那该死的血吸虫病困扰着本该矫健的儿子。
前些时,儿子提起过用水牛送他到胡家山观音寺,又连夜送他回家的胡才高,老实说,龚兰英非常恨他,因为他,自己才背叛了林家驹……
眼角上还有泪痕的龚兰英正在胡思乱想,忽然听到门外的脚步声,她走过去,觌面看见闯进门的一个须发短而斑白的近乎光头的老汉让她十分惊讶。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20多年未见面而一直对她不能忘怀的胡才高。胡才高满脸堆笑地问,兰英,林峰在家吗?胡才高虽然人老了,那种浑厚的男性嗓音还没有变。
胡兰英见他问话还是那么亲切,开始想轰走他的坏情绪蓦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份微妙的好感,她感觉自己的眼角还有眼泪,也不想让胡才高看见,她边擦边领着胡才高走进儿子的睡房。
很敏感的林峰躺在铺上就听到外面熟悉的说话声,知道是胡才高来了。当胡才高跨过门槛,他便欠起身子叫起来,胡伯伯。
胡才高走进那睡房见林峰眼里充满了感激,便说,我来看你了,打算带你到医院看病。
胡伯伯,我不去看病,我家里穷,没钱。林峰说这话,嗓音很低,龚兰英把脸转到一边去,像是感觉没有面子,又像是要回避什么。
没钱不要紧,伯伯跟你凑。胡才高就动手准备把又躺下去的林峰扶起来。林峰手一摆说,不行,你借钱我治病,我可没有钱还你。
傻孩子,伯伯不要你还。胡才高微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