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兴朝鬼卒抬手所指的方向望去,那可是东土国韩老汉家屋前的场子上,一个身着警服的男子正划燃一根火柴点燃一堆散乱叠放着的春宫图,站在旁边的还有两个人,一个是韩老汉,他发出一声声叹息;一个是钱济世,他满脸微笑,面对渐已燃起的火苗,还助兴似的拊掌叫好。正是:
火焰焚尽春宫图,莫叫淫业世上留;从此地狱罪可减,人间复明一盲叟。
郝兴看了半天才看明白,一阵激动,望着鬼卒,话也说得结结巴巴了:唉,好了,好了,两千年前,我绘制的春宫图今……今天都烧了,你……你是看见了的,那……那么我可出离这个粪屎地……地狱了。
鬼卒说,罪魂郝兴,你别高兴早了,你当年绘制的春宫图从王室流入民间,远远不止今天烧毁的这些,还有许多册被其他以色渔利者收藏或翻印,不断地传播承袭,助长淫风无有止境。告诉你,只要世间还有一册没有销毁,你想出离粪屎地狱都没门。
郝兴一听,顿感在此地狱受刑遥遥无期,不觉悲从中来,便双手捂脸嚎啕大哭。哭过之后,鬼卒抚慰他说,罪魂郝兴,不过,今天东土国的韩老汉把你当年画的春宫图烧了一大堆,多少给你消了一点罪业,你应该高兴啦!哭什么嘞?说不定下一次或下下一次又有张老汉、李大姐把当年你画的春宫图再烧毁一堆或两堆,你不又可以消减一些罪业?久而久之,你的罪业会越来越少?
郝兴却非常悲观地讲,东土国两千年前还比较正统,两千年后可谓世风日下,淫风日炽,我画的春宫图恐怕还在继续助长难以消弭的淫业。我真是后悔莫及哦!
这时,鬼卒绕开话题,罪魂郝兴,尽管你只消减了一点罪业,还得感谢那个韩老汉,哪怕他是迫不得已同意把一箱子藏有你画的春宫图掏出来烧毁。
郝兴不高兴地说,我不想感谢他,要感谢的应该是那个起了很大敦促作用的钱济世。
他不需要你感谢。鬼卒矜持地说,你还是感谢韩老汉为好。
我拿什么感谢他?郝兴盯着鬼卒问。鬼卒解释,你为了报复韩老汉,那天晚上,不是趁他入睡之机将他的一对瞳仁抠来了吗?
现在韩老汉留下一对空洞无物的瞳孔,所以失明了,我建议你将韩老汉的一对瞳仁一向归还给他,否则他恢复不了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