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职业掌柜、职业管事、乃至于职业伙计,一般都是经受过训练的特殊人才,虽然没有权限掺和到其他行帮的核心机密,但却有很是老道的管理才能。
人活在这世上,其实就是人管人的江湖,比起各类技艺、本事……
驭人之术,才是最为高明的手段。
在人事这一项上,许多人都是凭借着两江会馆找到了活计,才能养活全家老小,这也是两江会馆赖以赚钱的一大门路。
当年药王堂的二掌柜张元海作为从府城下放到宝蛟县的东家代言人,只身一人来到宝蛟县这一杏林行的分堂,孤立无援,便仗着他们张家在府城的关系,差人托到了府城的两江会馆,府城的两江会馆又将这个生意转交到了县里黄慕侠的手上。
黄慕侠面对张元英的请求,本着既然是本行生意,没理由不接,再加上又有府城会馆的关系,便接了下来,反正在这宝蛟县三大行当里面,从他两江会馆这里聘请‘职业管事’的势力,又不止药王堂一家……
谁料到,黄衮那边却因为贪污药王堂内库,被无名人举报,而后没两天就离奇的死无全尸。
原本,若只是派去一个普通管事也就罢了,然因他这两江会馆毕竟是家族生意,里面不少的职业管事,都沾亲带故。
黄衮姓黄,就这么被药王堂疑似杀人灭口了。
当时,就是他们这些族老,联合逼着黄慕侠一定要去药王堂要个说法,虽然事情在当时被黄慕侠以极其圆滑的手腕来了个‘借坡下驴’,既拿出了态度,又保住了面子。
可毕竟还是跟药王堂生出了嫌隙,由此便才延伸出了他和赵传祖、柴铁铺曲风、谢青峰一起联手,算计陈苦‘打码头’的后续事件。
“你们都听说了,柴铁铺的谢青峰、谢七,两位四境高手,皆是死在了那十七岁少年陈苦的手上,当初之事,要说他对我没有心怀怨恨是不可能的。”
黄慕侠深吸一口气说道:
“所以,你们让我现在怎么办,我怕就算是依附过去,凭着那陈苦如今在药王堂内如日中天的地位,明着接受我们的好意,暗地里怕不是就要给我们两江会馆使手腕了,到时候,我怎么死的怕是都不清楚,所以……既然依附和不依附,结局都不太好,现在还不如等。”
“等?”
一众族老沉吟着。
黄慕侠负手在后,从祠堂内看向了会馆牌坊外面的滔滔不息的龙江,说道:
“等府城派人来镇压局面,我们两江会馆毕竟与宝蛟县的地头蛇势力不同,是有根系的,如今宝蛟县变天了,我已经第一时间派人去府城会馆送信,相信,府城那边若是不想会馆在宝蛟县完全失去这么多年的经营局面和利益,会派人来坐镇的,到时候,我不过就是将门长拱手让与那位便是,总还是能够保住两江会馆的!”
“门主高见。”
顿时有一众族老当中的不少人,听到这老成持重的稳妥做法,不由得夸赞起来。
不过,
等到这会馆的祠堂会议结束之后,仍旧还是有那么几个有着别的心思之人,暗中依旧选择了偷偷去和药王堂私下接触。
毕竟,相较于对两江会馆这一‘天下名招牌’的身份认同感,有许多人在宝蛟县已经土生土长了几十上百年时间,早已经被宝蛟县本地的风土人情和习惯规矩同化,心中自有一套自己对于宝蛟县格局的认知。
与其让黄慕侠把一切都交给府城那边,不如给自己再多找一条出路,毕竟,总归他们有些人和家人子女,还是要继续世代在这县城当中生存下去的。
两江会馆这边的人心各异。
县衙当中。
“了不得,了不得啊!”
戚县丞沉声道:
“好个柴铁铺,居然私自打造了三十架神力弩,只匀给官衙十架,真是吃了狼心豹子胆,连我都敢哄骗!”
“县丞大人,宝蛟县已经派人将二十架神力弩都送来了官衙,现在有县尉大人,在那边负责接收,宝蛟县那边称作是‘柴铁铺造反’的证据。”王逸仙在县衙当中站在戚县丞面前汇报工作。
“药王堂同样了不得!居然能够敏锐的把握到我和麻县尉的心中所想,呵呵……这下就把他们火并的罪名洗脱的一干二净,同时还自己给自己头上戴了一顶‘忠于朝廷’的帽子。”戚县丞笑呵呵的捋着胡须。
“也由不得他们不这么做。”
王逸仙手按官刀,淡淡笑道:
“那毕竟是神力弩,任哪一家势力拥有,都没办法解释,不上交就是罪,等同谋逆,除非药王堂真想造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