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言两语,将定邦之功全安在了世族的头上,他人似都成了打酱油的存在,像是大唐江山,全是依靠氏阀才打下的,如果李世民此时在,听到这番话,怕是气的要把这人大卸八块了不可。
长孙无忌冷扫一眼,“说事就说事,休的多胡言。”
一股威严弥漫开来,胡言的那人怏怏坐下,其他人也都不敢再多嘴。
屋中突陷入寂静,很别扭,很僵硬,此时,一直都未开口的张文瓘道:“科举改制,也可。”
此话一出,刚平静下的湖面又是泛起涟漪,对长孙无忌众人纵使心有不满,也不敢直面表达出来,可对张文瓘就没有这般的惧畏了,一时间,各种抨击声乍起,不乏一些指着鼻子输出的,也不乏一些指桑骂槐的。
长孙无忌冷眼看看,拂袖起身入了后堂,他这一走,众人更是无了顾忌,骂的更加难听,骂的也更加起兴。
张文瓘面无表情,一动也不动,任由飞沫扑面而来,等的涟漪渐平,他这才不急不慢道:“想中举,也得有这个本事才是,若看不起书用不起纸,那纵使开了这道门,又能有几个穿的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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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落地,当诸人还正若有所思之时,张文瓘自顾自的离去。
次日一早,长孙无忌便上书附议改制,他这一表态,反对的浪潮立马便消退,纵还有不少死硬份子,但已无碍大局。
李世民大喜,迫不及待的颁发了早已准备好的旨意,自贞观二十二年起,天下士民不分年龄家世,皆可自行参加科举,经三试后,合格者铨官授职,同时,为了检验完善新制优弊,贞观二十二年特开恩科,一月开县试,二月开府试,秋九月开院试。
召令一出,四方震动,望族的反应自不用多说,寒门庶人对此欢天喜地。
长安各处瓦舍,一日间处处客满,多为家世低微的士子,不管相识不相识,皆可把酒言欢,有放声高歌的,亦有低声悲戚的,行走黑暗日久,猛的见了光亮,喜极而泣倒也是常理。
不觉间,又是一场雪落下,到了十一月末,长安万年两县,开始着手筹备来年县试事宜,收到消息的士子闻风而至,一日间册名者便有近千人。
考学之风盛行,或许是因此故,长安的书纸文物开始上涨。
晋文商社是长安最大的书店,一士子进的店中,挑挑选选许久后,拿着一本经注,走到柜前,小心翼翼的取出荷包,从里头拿出一小粒碎银,然后又加了十几枚铜钱。
在将钱交给店小二之际,这士子又露出肉疼不舍的表情来,这些钱,都够胡吃海塞一个月了,只是买一本书,值得吗?
书虽好,可又不能吃不能喝的,他都许久没有吃过肉了,想起肉块在锅中滚煮的景象,似像是真的闻到了肉香味,肚子里咕噜咕噜叫了起来,嘴中也不断分泌起了口水。
小二看他纠结的模样,倒也是见怪不怪,应或许是看到的多了,所以也都懒得取笑了,只是问道:“郎君,这书,你到底是买不买?”
士子摸摸书,咬咬牙,终是将钱递了过来,现在虽窘迫清贫些,可等的来日中举做了官,大富大贵也就来了,还怕会没肉吃?
小二数了数,却是道:“郎君,不够,还差三十文。”
士子一愣,“不可能,我明明是如数借的钱,你是不是数错了,你在好好的数一数。”
小二不动,只是道:“郎君的钱是够的,只是这价格是昨日的价格,今天书涨价了。”
士子再一愣,然后气愤道:“一日就长了三十文?”
小二随意的点点头,看其样子,像是竟还觉得涨的少了。
“你们……你们这是哄抬商价,我要去太常寺告你们!”
小二一笑,将钱还给士子,“郎君,做买卖,讲的是你情我愿,觉的贵,你不买就是了,我们这又不是黑店,不是说非要强卖给你,觉得贵,那您就再去其他家看看就是了。”
士子剜了一眼,怒冲冲的拿钱就走,临近还有几家书店,他挨个都去了,结果,还是一本书都没买到,贵,实在是太贵了,士子犹豫来犹豫去,看着腰上的玉佩,向着当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