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劈在他头顶的雷光似乎根本没有落下一样，分开的海水也自然合拢。
普化天尊见状，没有继续动作，只是朝着北海龙王拱了拱手：“见过玄龟前辈，玄龟前辈您已活不知多久年岁，造杀孽无数，今日还请玄龟前辈入灭，后辈感激不尽。”
“北海龙王”咧嘴一笑：“哈哈，你就是当今天庭雷部主事？好，你比当年妖族天庭里的雷部主事懂礼。”
妖族天庭同样有雷部。
执掌妖族雷部的都是上古妖神，他们的雷法和现今雷法截然不同，多数暴虐。
普化天尊没有搭理对方，重复道：“前辈，还请入灭。”
“北海龙王”摇摇头，目光突然落在了被隔绝在大阵之外的姜妄身上。
他没头脑的冒出一句：“娲皇让我等一份机缘，我已经等了许久，现在我已经等不及了，这份恶念自出世开始便不断膨胀，膨胀到我已经管不住的地步，思来想去，既然管不住那便顺其自然。”
话音刚落，姜妄便感觉周遭的海水突然凝实起来。
莫大的伟力施加在海水上，要将姜妄压扁。
雷部诸神境界道行都比姜妄高，此刻却也面带惊讶。
普化天尊终于动容：“原来你不是玄龟恶念，这些年来我等都被你骗了，你是玄龟前辈本身！那所谓的善、恶分离根本是无稽之谈，这些年来你一直都是你，从未改变过，对吗？”
北海封印的从来不是玄龟的善念和恶念。
在北海的从来都是玄龟本身。
当普化天尊道出真相后，姜妄愣了一下。
他开始有些混乱了，如果玄龟在被封印过程中没有分成善念和恶念的话，那么…那么之前对姜妄、千里眼顺风耳以及持国天王发动袭击的那个是什么玩意。
在那以后，玄龟的善念明明现身过！
善恶分的清清楚楚。
这一点就连天庭诸神都清楚吧。
也是因为善恶念的缘故，天庭对玄龟的态度一直都是镇压，而不是彻底灭杀。
毕竟玄龟的存在和洪荒众生因果关系太深，全是恶念也就算了，偏偏玄龟有一份善念，自然不好灭杀。
如今雷部倾巢出动，也没有灭杀玄龟善念的意思，只是要灭杀恶念。
按照普化天尊之前闲聊时的说法，恶念作恶多端，即便有当年拯救洪荒的因果，如今也因为业力深重被磨灭的差不多了，所以对灭杀恶念这件事，雷部做起来并不束手束脚。
只要不动善念即可。
可现在看来…天庭失算了啊。
玄龟这位上古大能，到底是留了一手。
他根本没有分成善恶念，他其实一直都是一体。
这么多年来，他用善恶念掩饰自己！他在隐藏什么？！
姜妄被海水挤压的元神都快泯灭。
对玄龟这等大罗来说，一旦出手，等闲金仙都会瞬间飞灰湮灭。
姜妄这种真仙，更是支撑不住。
好在姜妄有不少底牌。
赤县鼎从他元神中缓缓飞出，罩在他头顶，淡淡的宝光替姜妄隔绝了来自海水的恐怖压力。
接着，诛仙四剑中的戮仙剑颇为不爽的震动剑身。
仅仅是震动，那股笼罩北海的莫名力量顷刻间被斩碎，随即消失不见。
“呼～”
松了口气的姜妄看向“北海龙王”和普化天尊。
不知道为什么，姜妄感觉普化天尊对“北海龙王”有些忌惮。
即便有雷部诸位正神压阵，他这位大罗竟然没有立刻对“北海龙王”动手。
天尊在惧怕什么？
“玄龟前辈，作为上古大能，对小辈出手是不是有些失了面皮？”
普化天尊一边说，一边看了眼赵公明。
赵公明立刻领悟。
再接着，姜妄就不在北海了，他周围的海水褪去，一个小世界把姜妄包裹在其中。
“姜妄道友，这是我开辟的小世界，你在这里待上一段时间，这位玄龟前辈不是大罗！他已经更进一步，现在的他是一位准圣！”
赵公明一番话让姜妄不知道说什么好。
玄龟…真是特别的上古大前辈啊。
你都成准圣了，还缩在北海做什么？
准圣虽然也是大罗金仙，但寻常大罗金仙怎么可能比得上准圣？
那是已经走上极致的存在，只差鸿蒙紫气就能成圣的存在！
在洪荒除了道祖和六位圣人，准圣就是一等一的强者。
大天尊和天庭诸位大帝都是准圣（除了真武大帝）。
也就是说北海的这只玄龟如果愿意去天庭任职，就算不是天帝那一挂的，位格也差不了多少。
你不去当天帝，在北海这旮瘩缩着屠戮生灵？
格局小了啊！
姜妄又跑远了一些。
扛不住。
就算把赤县鼎顶在脑袋上，他也不敢直面准圣啊。
而且这位准圣看起来还有些疯狂。
刚刚他那番话中的机缘指的应该就是自己吧？姜妄苦笑。
果不其然。
当初他那想要隐瞒聊天群的想法现在看起来真有点可笑。
现在看来……最上头的圣人对聊天群的存在了若指掌啊。
老君、通天直接当着他的面说聊天群的事情。
娲皇宫的女娲娘娘尽管没有在他面前露过面，可现在看来，应该也知道他的情况。
否则这位玄龟前辈也不会说娲皇指明了他有一道机缘。
可惜。
看来这位玄龟前辈并没有相信女娲娘娘，不仅没有相信娲皇，还故意在众生面前来了一手善恶念两分，玩了一出精神分裂，哄的天庭团团转。
这些年来，天庭可是没少帮助所谓的玄龟善念，几乎每次恶念出来的时候，都会有天神亲自过来封印。
但是对玄龟善念，大部分来的天神都没有什么想法。
即便天庭说要一起将其封神，也只是口头上说说而已，谁会封印一位拯救众生的大前辈的善念呢？
这就导致这些年来其实玄龟“善念”一直在外，并没有像恶念一样被镇封。
这恰恰是一件大祸事。
一位准圣大能，在外头啥事也不干，专门一心谋划！谁能顶得住啊？
现在看来，反正北海龙宫是没能顶住。
上下被玄龟屠戮一空，就连北海龙王也被鸠占鹊巢，成了玄龟的躯壳。
也不知道这位玄龟大前辈是不是想要借着北海龙王的躯壳借壳重生！
姜妄也很好奇，他要真这么做的话，是怎么违反天地法则抹除龙王意识的同时，接手龙王的肉身，同时又将一身道行灌输到这具肉身当中。
难不成他杀戮北海亿万生灵，就是为了夺舍北海龙王不成？
在远处遥遥观看的姜妄与“北海龙王”对视一眼。
突兀的，有一道传音在他耳边响起。
“小友，我们上次见过面了，没想到这么快又见面了。”
“玄龟前辈。”一听这声音，姜妄身体一滞，赶忙道：“不知前辈何意？“
“小友何须紧张？”玄龟笑呵呵道：“我来和你谈个生意。”
姜妄心中冷笑。
我不紧张？
你都要弄死我了，我还不紧张？
姜妄可不觉得刚刚那股压力不是玄龟在针对他！
那番话就是在看到他之后玄龟才脱口而出。
还谈生意？
姜妄想都不想，直接在心里给玄龟打了个叉叉。
你要谈生意，多少要和通天教主一样啊！先给点好处，不说带着看看盘古大神开天辟地的场景，也至少送点灵宝吧？
不需要诛仙四剑这个品级，好歹也不能比后天灵宝差。
你啥也没有，上来要说合作？
你脸大不成？
姜妄境界低归低，可如今这有背景有靠山还有灵宝的情况下，他感觉自己得支棱起来，不能让玄龟看扁了啊。
否则他这个人教第三代弟子给师门丢了颜面，不是好事啊。
姜妄拒绝了玄龟。
“前辈说笑了，我一个晚辈，何德何能与前辈做生意呢？”
“前辈如此大能，可以轻松屠戮万亿生灵，想来做生意的话可以去找别人，完全不必要找我。”
姜妄拒绝的同时还阴阳怪气了一番。
不怪他。
只要不是喜好杀戮的妖魔，对杀戮这种事都会相对排斥。
杀一两位生灵，或许事出有因，但杀亿万生灵，就算有再天大的理由，也终究难以被接纳。
如今的玄龟，就是这样一位已经不被接纳的洪荒上古大前辈。
如果说之前普化天尊和雷部正神们，只是想要灭杀玄龟恶念，不想对玄龟善念动手，那么此时此刻，雷部众神已然决定要直接灭杀玄龟，不能让这位与洪荒众生有大因果的存在继续存在下去了。
面对姜妄的阴阳怪气，玄龟没有生气。
“小友这番话倒是有几分意思，不过是亿万生灵而已，为了成道又有何妨呢？”玄龟笑道：“你身上有大机缘，从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就知道你就是娲皇说的那位小友，所以我才故意吓唬吓唬你，可惜你当时没有暴露身上机缘，实在可惜。”
“那前辈为何当时不劫持我呢？”
听到这话，姜妄颇为好奇。
如果玄龟是准圣的话，以他当时的实力，想要劫持姜妄，强迫姜妄交出聊天群的秘密，姜妄说实话，只能赌他在玄龟动手之前能逃亡其他世界。
赌赢的概率很小！
准圣不是圣人，可只要带个圣字，想要抓当时只是天仙的姜妄太过轻松。
不过玄龟没有动手。
是什么原因？
他一个准圣就算忌惮圣人，也不至于不敢动手。
准圣有灵宝在手，也能在圣人手底下过一两手。
在那一两手的情况下，玄龟想要逼迫姜妄透露聊天群的信息并不难。
准圣要折磨一个天仙，姜妄根本扛不住。
玄龟叹息一声：“我倒是想绑了你，机缘在我面前，我也想要啊，但是我不敢。”
“不敢？”
“当时不止一位的目光看着我，你说我如何敢动呢？”玄龟笑了笑：“元始、娲皇和通天，三位圣人当时看着这里，我如何敢动？”
其实玄龟一开始也不知道姜妄就是娲皇对他说的那份机缘所在。
不过当他伪装成的恶念要杀死姜妄时，他感受到了天外投来的几道目光。
目光的主人没有掩饰他们的身份，也没有掩饰他们正关注着姜妄。
也是那一瞬间，玄龟知道了姜妄就是那份机缘。
但知道归知道，让他当着数位圣人的面前劫持姜妄他不敢做。
圣人到底有多大的神通，玄龟不知。
反正当时他还是大罗金仙的时候，女娲要取他肉身顶天，他曾经反抗过。
但那反抗和蚂蚁对抗大象一样，大象根本不在意脚下有一只蚂蚁。
女娲表达了歉意后，杀死了玄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