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当年老子化胡为佛开始,他就知道他的使命。
佛,本是道。
去天庭讨要那份灵山的颜面?
谁爱去谁去,反正我如来不去。
去了,若是见到老师,该如何自居?
不妥。
他目光扫过几个熟悉的身影。
这几个身影都和他类似,本不是灵山所属,都是后来老子化胡为佛后来的灵山。
但他目光所至,这些人影纷纷勾下头去,似乎沉浸某种大道当中。
哼,如来知道他们心中的想法,谁也不愿去见曾经的师长。
那就只能点个倒霉蛋了啊。
“定光欢喜佛何在?”
如来的声音响彻灵山。
躲藏在众佛阴影中的定光欢喜佛心中咯噔一下。
他根本不想冒头!
不管是之前感知到通天教主归来,还是赵公明驾驭万雷前来“耀武扬威”,他都不想冒头。
佛教是非常特殊的。
这一点,定光欢喜佛很清楚。
他在叛教后,被接引去了西方教。
那个时候,西方教还是西方教,而不是佛教。
是的!
从某种角度来说,当初的长耳定光仙加入的并不是佛教,而是还未化胡为佛时的西方教。
他现在之所以是定光欢喜佛,是化胡为佛后,大日如来登上世尊如来的位置,将西方教上下全都化作了佛陀,也是在这个过程中,他被封做了定光欢喜佛。
虽然成为了定光欢喜佛,不过定光仙对现在的佛教没有什么归属感。
如果不是因为怕离开了佛教,会被曾经截教弟子的围追堵截,他早就走了的。
“我佛…贫僧…贫僧…”
定光欢喜佛不知道说什么能推辞这个差事。
他不想去天庭。
他不是古佛,他也不是未来佛,更不属于现在佛。
他是极少数不属于三世佛的佛陀,他没有归属,只是单纯的一位“佛陀”。
“欢喜佛不愿去吗?”燃灯古佛突然开口。
面对燃灯古佛的质问,定光欢喜佛迟疑了。
他现在不同意,是公然拒绝如来的旨意,会被现世佛排斥。
他本不属于古佛和未来佛,如今事关灵山颜面,众佛虽然需要这份颜面,但又不想去往天庭。
如果他不答应这份旨意,那他同样会成为古佛、未来佛的排斥对象。
他不能被排斥。
只要还是灵山佛陀,这个身份始终会庇护着他!哪怕灵山的两位圣人其实是被架空了的可怜人,但这并不妨碍圣人的身份摆在那,仍旧庇护着灵山上下。
如果他不再是灵山佛陀,或者被排除了灵山核心,那他以后的日子可不会好过。
尤其是眼下通天教主归来,谁知道这位当初仗剑对四圣的老师会不会一剑朝他砍来?
一切皆有可能啊!
毕竟当初正是这位莽夫一样的老师,不管不顾,以一敌四,他这个随侍七仙之一,才会“识时务者为俊杰”的果断叛教嘛!
“贫僧愿往。”
思忖良久后,定光欢喜佛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同意了这门差事。
去不去不重要。
重要的是态度。
“欢喜佛愿往,自是再好不过。”有佛陀开口:“只是我等没有大天尊召令,如何去的天庭?”
在此方世界,天庭尽管不是唯一的大势力。
但要说它的威严够不够、地位够不够,那绝对没有任何可以怀疑的地方。
天庭不召,诸方势力中,无论神佛鬼妖,不可上天。
灵山的情况姜妄自是不知的。
他现在正烦躁在他元神旁边的那一小根柳树枝。
自从得知这柳树枝有极大可能来自混沌中的那位圣人后,他心下就很是担心。
聊天群被发现了?亦或者是他穿越者身份被发现了?
两种猜测始终萦绕在他心头,久久不能散去。
尽管圣人没有直接作为,而是间接送了他一根柳树枝。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是交好的行为,可这份交好的行为在姜妄这,却只敢看,不敢接。
身怀秘密者,瞻前顾后很正常。
尤其是面对实力强大到足以碾死自己的大能时,这种犹豫更胜以往。
“圣人在上,您有什么事情直接跟我说啊!别这样让我提心吊胆可以不。”
在返回须弥山的路上,姜妄面对着那根柳树枝,说出了这样一段话。
他是真的不想和圣人打交道。
像天将这样的人物,在姜妄眼里已经够难打交道了!
每次和老油条天将打交道,都是顺势而为,才最终把两人拉上了同一艘小船。
和持国天王、千里眼顺风耳两位天神打交道时之所以那么轻松,是因为他们几个也算是一起面对了大恐怖,有生死交情。
最初的时候,面对持国天王,姜妄可从不敢有所妄言,生怕被持国天王记上一笔。
天将、持国天王和几位天神都是如此,和圣人打交道更是可想而知的难。
柳树枝半天没有动静。
它仿佛没有任何意志一般,静静的躺在姜妄的元神旁边,一动不动。
姜妄压根不信这柳树枝没被做手脚。
那个疑似通天教主的神秘青年那般告诫他,难道还是在说废话不成?
只是圣人手段太过厉害,他看不出个所以然来罢了。
“道友,这一路上你心神不宁,所为何事啊?”
刚回到须弥山,老油条天将就颇为高兴道:“莫非道友还在想着武财神伐山一事?”
武财神赵公明伐灵山,全身而退,如今在这支临时拼凑起来的天庭队伍里,引发了巨大的崇拜效应。
不少天兵都对武财神此举感到自豪,不知道多少天兵回了天庭后,宁愿去当个雷部侍从,也不愿继续做个没什么前途的天兵了。
就算是老油条天将这样平日里宠辱不惊的人,也为此事感到高兴。
无他。
因为他和姜妄一样,从归属上来讲,都是赵公明麾下。
主官出了风头,他们这些下面的天将自然也是风头无两。
如果不是天将善于明哲保身,知道什么是自己的,什么不是自己的,他现在估计也高兴的开始庆祝了。
姜妄朝他笑了笑:“天将说笑了,我有什么好心神不宁的!只是对灵山反应感到有些奇怪。”
可不奇怪吗?
赵公明再强,也只是天庭的武财神而已。
天庭有多少仙神要比武财神强?数不清!
可这些仙神敢对灵山如此吗?这几乎已经相当于凡间的伐山破庙,是不共戴天之仇恨。
这等仇恨,灵山轻飘飘的退去了,背后没有什么手笔?如果真没手笔,那姜妄得认个错。
此间灵山乃真佛矣。
但这明显不可能。
若是真佛,西牛贺洲也不会出现如此妖魔横行的状况。
若是真佛,大日如来拥有镇压惊才绝艳孙悟空的能力,为何不去镇压距离灵山很近的狮驼岭三妖?
“哈哈,灵山是何反应与我等何干?就算真有反应,也是漫天仙神惆怅,老弟你着相了啊。”
“天将教训的是。”
“你这人啥都好,就是太过拘谨!在天庭也就算了,来了须弥山莫要如此!”天将拍了拍姜妄的肩膀,甲胄邦邦响,他道:“太过拘谨压抑我心,仙道不该如此,我等为仙神,当自在,放轻松。”
天将一番话说的很是感慨,听得姜妄却是背后冷汗。
话是这么说…可当圣人手段摆在眼前,他想轻松也没这个心理素质啊。
“道友,您在天庭的时日久了,我有个问题想问您。”姜妄严肃了些许。
天将笑着道:“道友尽管问,若是我知道的,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道友,若是一位大神仙舍了些宝贝给您,您会接受吗?”
“为何不受?”天将一脸古怪。
姜妄则更加古怪:“天将就不怕那位大神仙有什么不好的企图?比如你身上有某种重宝或是修行之秘。”
天将哈哈大笑。
不知道这番话哪里让他感觉很好笑了,他夸张的拍着手,好一会儿过后才恢复平静。
即使这样,说话的时候,仍旧是忍俊不禁道:“道友,你平日里看起来挺精明的,此前那傀儡丹一事我还被你拉上了贼船,怎么碰上这种事反而拎不清了呢?”
“道友,我不是碰上了。”姜妄黑着脸解释道:“今日在灵山所见所闻,突然想到这个问题罢了。”
“行行行。”
天将终于不笑了,他平淡道:“大神仙们又不是邪魔外道,他们舍了宝贝给予我等,顶了天也就是提前投资罢了!我们难道有什么能让大神仙看得上的东西吗?这还是你说与我听的名词,怎么轮到你自己,反而看不太清了,正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道友啊,切莫着相啊。”
被老油田天将这么一提点,姜妄不安的内心总算有了点慰藉。
不管了。
如果圣人真的想从他这儿得到什么,那就来吧!
实在不行,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呢?
正好寒素那边还有一尊信仰金身等着他去炼化,真事发了,直接跑路!
管你七圣八圣,统统见鬼去吧。
心中压力骤减的姜妄一下子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道友,心情肉眼可见的畅快了不少啊。”
“还得多谢道友提点。”姜妄朝天将深深的行了一礼,对方当得起这一礼。
不知道是不是姜妄此番动作正巧挠了天将的痒处,他嘴角都快咧到了耳根处:“哈哈,道友客气了客气了。”
“对了,天将,还有一事想请求。”
“你说,道友。”
“不知道那东海金鳌岛要如何去?”
不问还好,姜妄此话一出,天将脸色白了七分,往后退了四五步。
他瞪着姜妄,质问道:“道友!你问这个作甚!”
天将的样子实在吓人。
那副姿态,仿佛下一秒就会要了姜妄性命一样。
说实话,认识天将这么久,他的老油子形象算是深入人心。
不止姜妄这么认为,与姜妄、天将相熟的那些天兵同样认为天将实在过于通晓天庭事务,实打实的老油子一位。
他很少在他人面前翻脸。
即便是愤怒,也是来的快,去的也快。
姜妄在南天门当值期间,几乎没有见过天将发怒。
唯一一次对方发怒,真正意义上的发怒,是一位天兵擅离职守,前往凡间去见了他的后人。
因为这件事,天将吃了个大挂落,罚俸三年,还要观察后效,如果干的不好,会贬为临时天将乃至天兵。
为了这事,天将少见的愤怒了一天!
对,就是一天,一天过后,该干嘛干嘛,他甚至都没有针对那位被贬去养天马的天兵。
怎么提到金鳌岛,他脸上的怒意都快要实质化了啊?
难道通天教主以前对天将做过什么?亦或者天将曾经也是截教仙人?
“天将,您这是.”
“道友,还请直言!为何要问金鳌岛之事?谁和你说了什么?亦或者.你本来就是为了金鳌岛之事才与我接近?”天将满脸警惕,脸上的怒意却丝毫没有减少哪怕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