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得海铮这么说,老东头——也就是穆品智的眸光一黯。
不过转瞬,他便又恢复如常,坦然回望向正不动声色的打量着他的海铮的目光,无奈一笑:
“是啊!老朽的变化,确实是挺大的。
不怪海大公子认不出老朽来。
说实话,就连老朽自个儿,都快认不出我自己了。”
当年那场大火,他侥幸逃脱,却惨遭毁容,脸上严重烧伤,伤好之后,大半张脸上,都留下了凹凸不平的可怖疤痕。
还因被大火烧塌的房梁砸到,而残了一条腿,至此,走起路来,便是一瘸一拐。
也因此,他的样貌便是大变,与昔日的穆品智的模样,更是大相径庭。
完全不复当初模样。
别说海铮认不出来,就连穆品智本人,每每看着镜中、水中的自己,也已经完全认不出来自己。
他早已与曾经的自己,判若两人。
要如何认得出?
更多的变化,则是心境。
未出事前,穆品智那是意气风发、甚至,可以说是野心勃勃的。
也正是因着如此,他才会入了卢元旺的眼,得了卢元旺这位总督大人的器重。
可……
自从遭逢巨变之后,侥幸存活的穆品智,早已不再是曾经的心态和心境。
这些年,他虽活着,也不过是在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的苟活着罢了。
不过是,抱着活一日、算一日的心态,忍辱偷生。
思及此,老东头——也就是穆品智,不由一叹。
又再冲着海铮拱了拱手:
“想来,以海大公子的聪颖,昔日之事,您大概也能猜度出个七七八八。
老朽也不瞒两位海公子,说起来,海氏一门被害,其中也有我的一份罪孽在。
当初,因海家兴盛,闽海一带的海外贸易皆依托于海家打理,令有心之人,十分眼馋。
而这些有心之人之中,便包括了闽海总督卢元旺。
他早已对海家的财富,和闽海这一带的海外贸易,起了觊觎之心,奈何海家虽富甲一方,却行事低调谨慎,以至于卢元旺完全找不到借口和由头,发作海家,取而代之,于是乎,他便谋划了一条毒计……”
话到这里,穆品智顿了顿,再次看看时,浑浊的老眼之中,已满是歉意,面上尽是愧色,又再次冲着海铮与小安子深深一揖:
“说来惭愧,在这件事上,我也有罪。
不瞒二位公子,那毒计,最初,便是我想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