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想着,小安子的眸光,逐渐变得坦然,且坚定。
他望向一直立在那里,抿唇不住打量着他的郑海,笑道:
“大家都唤我小安子——
这是我刚到府上,管事的给取的名儿。”
说出这番话来的小安子,好似在闲话家常。
脑海中,他的思绪却是飘远。
忆起那段惨痛的往事。
那个令人绝望、令他毕生难忘的雨夜。
满府人绝望的惨呼,无尽的杀戮,一个又一个的人,倒在了血泊之中。
平常最爱同他起玩耍的小厮、会给他买糖葫芦吃的丫鬟姐姐、外冷内热对人顶顶好的管家福伯、最疼他的周妈妈、在他眼中如一座山一般可靠的爹、温柔端庄的娘亲……
他们一个一个,都倒在了血泊之中,一时间,原本幸福繁荣的一家,血流成河。
而他,躲在家中腌咸菜的地窖中,看着这一幕,瑟瑟发抖。
血水一路滴滴答答,渗进地窖中,将地窖也变成一片弥漫着血腥气味的红色,而他当时小小的身子,也被染红。
而后的事情,他有些不大记得清了。
只记得,他浑浑噩噩的走了许多天,又怕、又饿、又绝望。
糊里糊涂的坐上了前往京城的马车,又一路几经辗转,入了宫,净身做了名小太监。
然后,由当初统领他的一个小管事,随便取了个名儿,叫做小安子。
他一直努力的活着。
拼了命的活着。
他想要连同死去的家里人的那一份,一起好好的活着。
他原以为,他是他们家唯一生还之人。
谁料……
“我在卖身之前,是有本名的。
我是闽海人。
我的本名,叫做——海钊。”
思绪回笼,小安子依旧一瞬不瞬的望向郑海,一字一顿的道。
原本,郑海在听得小安子自报家门,说自己叫小安子之际,还心下了然。
暗道:
手下人说的没错。
看来,这个叫做小安子的,果然是木公子的家仆。
谁曾想,小安子却又道出了他的本名。
闽海人?
海钊?
乍一闻得这个名字,郑海彻底无法淡定,他不可置信的陡然瞪大了双眼,越发仔细的打量起小安子来。
似是想要将小安子的五官、样貌,与记忆中的某个孩童的样貌重叠。
“你……海钊?
你说你叫海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