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那些人哪还敢继续躲懒?
给徐端宜问完好,便各自散开了。
徐端宜也没说什么,继续领着碧溪往厨房走去。
她脸上未露什么多余的表情,心里却也在想宝珠和谢清崖的婚事。
宝珠和谢清崖的亲事本是四年前定下来的。
那个时候谢清崖身为少年将军,屡建奇功,炙手可热,身份尊贵,又俊美非凡,不知有多少人想嫁给他,姨母便做主把他与宝珠许了亲事,想着等宝珠及笄之后再嫁给南安王。
原本按照计划,明年开春,两人就该成亲了。
哪想到前几日宝珠忽然哭哭啼啼进宫,非要让姨母收回成命,说是宁死也不肯嫁给南安王。
倘若真的逼她,她就去自缢,去撞墙!
左右是不会让这婚事成的。
其实这些年,这事经常发生,自南安王府落败之后,宝珠就不满这桩亲事了。
只她从前忌惮姨母威严,也就是哭闹几句,不似这次闹得这般大,这般决绝。
可她即便声势闹得再浩大,任谁都能看出她那只是虚张声势,断舍不得真的死的,姨母自是不会理会。
没想到没两日,外祖母和舅母也匆匆进宫了,竟也是要退亲的意思。
姨母细问之下,才知晓宝珠看上了今年的新科探花,非他不嫁,怕他们不答应,还私下先与人亲近过了,没了清白之身。
姨母知晓之后,自是气得不行。
可这样的情况,想让宝珠再嫁给谢清崖,自是不行了。
纵使南安王府如今失势,这位小南安王也早已不是往日能比,但这样的事若传出去,丢得是皇家、是萧家的脸面。
姨母最看重的就是脸面。
这阵子姨母为了这件事,气得直上火,连日来睡不安稳、头疼不止。
徐端宜叹了口气。
碧溪听到之后,便看了一眼身侧的主子,问她:“您又在想表小姐和南安王的事了?”
徐端宜轻轻嗯了一声。
碧溪没说话,只继续撑着伞,扶着徐端宜往前走,过了一会才开口:“也不知道这事会怎么处置?”
徐端宜也不知道。
这婚事是四年前定下的。
南安王府虽然如今落魄了,但毕竟还有老南安王和大长公主的名声在,朝中也还有不少注重儒教的旧臣。
若姨母和萧家真准备随便悔婚,这些老臣们肯定又得跪在皇极门前了。
而且他们本来就不满姨母和萧家许久了。
若是萧家还有别的适龄女儿,恐怕便会换人,可萧家只有宝珠一位女郎。
因此徐端宜也只能摇摇头:“且看姨母和舅舅会如何商量吧。”
徐端宜估计姨母应该会另择一门好的亲事给谢清崖,或是赏赐些别的东西,弥补南安王府……
她只希望,若姨母真的要给谢清崖,重新选择一门亲事的话。
她希望那位姑娘日后能好好善待谢清崖。
他是很好的人,理应被好好对待。
纵使如今谢清崖变了许多,外头传言他风流纨绔、浪荡不堪,可徐端宜依旧相信,他骨子里是极好的人。
伞外的世界仍是白茫茫的一片。
徐端宜看着前方那苍茫的雪色,依稀想起建安十三年,她刚进宫那会,也是这样的雪日。
那时,她才不过六岁。
因母亲难产而亡,姨母怕父亲照顾不好她,便亲自派人把她接进了皇宫。
那会她刚刚失去母亲,又初入皇宫,自是胆怯不已。
姨母让她与表哥一道玩。
可表哥那会已经十三岁了,已开始跟着姨夫处理政务,哪里有时间理会她这么个小孩?
倒是谢清崖——
他那会是表哥的伴读,只比她大两岁。
表哥让他带她玩,他虽不乐意,却也是真的带她好好玩了好些年的。
她少时所有欢喜愉悦的场景,皆与谢清崖有关。
想到旧时情景。
徐端宜还是忍不住扬唇一笑。
她披着御寒挡风的白狐裘,双手拢着碧溪刚才递给她的手炉,此时望着前方,眼睛甚是明亮。
徐端宜为人端庄温柔,又自小养育在昭裕太后的身边,一应礼仪规矩,皆可以称得上是京城贵女们之间的标杆典范。
平日她纵使是笑,那也是浅浅的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