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矫健得矮身,把头钻入被铺,义银闭着眼睛任她施为,只是深深吸气吐气。
不知过了多久,义银在被铺外的手忽然握紧了拳头,呼吸声中断了片刻。
明智光秀的头从被子里钻出来,笑道。
“秋深渐凉,是哪个不开眼的仆役,替圣人您准备的被铺太薄了,实在该死。
这些仆役做事真是不用心,回头让人抽十下藤条,以儆效尤。”
义银摇头道。
“我没感觉冷,你别多事,仆役也是人,别总是苛责之,也要懂得宽容。”
明智光秀捂嘴轻笑,像是在咽下最后一丝,然后开口说道。
“圣人心善,但身体不会说谎,凉得味道都变了,还说不冷?回头得让膳房熬点姜汤,发发汗。
仆役的事,我就不插嘴了,回头您真的着凉,我找蒲生氏乡的麻烦,她这近侍干得好差事。”
义银说不过明智光秀,此时他正在事后余韵中,头脑有些发空,哪有心思和明智光秀斗嘴。
等他回过神来,直起上身,对明智光秀说道。
“行了,别给人挑刺了,侍奉我起来。”
“嗨。”
明智光秀手脚笨拙替义银穿衣洗漱,虽然不熟练,但却很珍惜这点君臣独处的时光。
义银见她额头冒汗,似乎侍奉自己,比绞尽脑汁想那些阴谋诡计更累,忍不住笑起来,明智光秀要是一直这么乖巧就好了。
他柔声道。
“连夜赶来,没吃东西吧,等下与我一起用早膳,膳房熬了松茸粥,甚是滋补美味。”
明智光秀愣了一下问道
“圣人身体抱恙?正在用药膳?早知如此,我刚才就不孟浪了,抽走了圣人的精血,实在不该。”
岛国贫瘠,喝碗白粥也是当药吃,平时都舍不得。
真田信繁这家伙让人头疼,但西上野的松茸干确实是好东西,义银难得找到这点好吃的,总是让随侍的同心众带着一些,方便熬粥。
可这个岛国实在太穷,当大名的想多吃几碗白米饭,都要冒着被麾下姬武士在背后指指点点的风险,暗讽穷奢极侈,家业不稳。
义银想要喝口松茸粥,总得找点借口才行。身体虚,当药吃,的确是个好理由。
此时,明智光秀忧心忡忡看着义银,义银也不好明说,只能摸摸鼻子,解释道。
“是我自己火气重,让你帮我的,你担心什么。放心吧,我的身体我自己有数,你这样帮我,对我是有益无害。
这次斯波织田之战,我心思太重,焦虑过度,身体有些火大。医师开的方子,吃点粥,调理调理。
你这些天与织田家谈判,想来是殚精竭虑,看起来气色也差,就一起吃一点吧。”
明智光秀点头明白。
斯波织田之战从准备到开打,再到战后恩赏,前后一年多时间,诸多麻烦是反复无常,接踵而来。
强壮的姬武士也支撑不住这样的操劳,何况是弱质男儿?虽然义银天赋异禀,绝非寻常男人可比,但到底是累着了。
明智光秀肃然道。
“圣人明鉴,诸葛武侯天纵奇才,多智近妖,也因为事必亲躬,最后累得命丧五丈原。
您是万金之体,请自三思,切不可累垮了身子。您要是有点什么不适,这斯波家业该如何是好?
劳心者治人,许多事可以让下面人去做,勿劳圣人费神。若是事情做不好,圣人教训便是,不然养着这么多废物何用。”
义银不好意思得笑了笑,自己就是贪嘴想吃点好的,哪有那么虚,在堺港一夜n次郎都可以。
再说了,自己下面个个都是人才呀,把事情全丢给她们负责,自己日后只怕要更头疼。
就例如眼前的明智光秀,别看她对自己含情脉脉,句句真诚。
等她走出这门,什么坏事干不出来?一肚子坏水就指着害人活过,一天不害人浑身难受。
这样的重臣,义银麾下比比皆是,他不看着一点,行吗?
若是放在平时,义银直接就对明智光秀直言不讳,好好敲打敲打这个不安分的家伙。
但今天,明智光秀刚侍奉了自己一场,义银卸了货正舒服着呢,也不想显得自己拔d无情,打个哈哈就算了。
“不说了,我饿了,陪我用早膳去。”
“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