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什么口风?
这一战我虽然损失很大,但他也是伤筋动骨。他想打就打,我还能怕了他不成?”
丹羽长秀不禁在心里吐槽。
织田信长嘴上越是说不在意,随便打,这心里就越没有继续打下去的意愿。
于是,丹羽长秀又给织田信长递上了一个台阶,说道。
“大殿,佐久间信盛与河尻秀隆率部前来参战,东美浓与南近江的防务出现了缺口,时间拖的越长,麻烦就越大。
而且,此次开战虽然打得不久,但动员的战兵超过十万,涉及的范围又广,后勤压力已经很大。
特别是浓尾平原受到威胁,更是影响军需补给的安全,军心民心已经开始不安。
我以为,斯波织田两家之间没有深仇大恨,双方乃是意气之争。
津多殿是误会了大殿您的革新之志,以为您会毁了武家的万世基业,所以才有了过激的举动,他实在是太多虑了。
这事若是能解释清楚,双方化干戈为玉帛,百姓也不用继续遭受兵乱灾厄,岂不美哉?”
斯波义银为什么要开战?那是为了保住自己在武田家的私生女。
至于之后矛盾激化,惹出武家天下的路线之争,也是斯波义银利用了武家们对织田家革新的恐惧与不满,强化了自己的大义凛然。
丹羽长秀故意不提武田私生女的事,只说革新与传统的争执,那是给织田信长留颜面。
余吴湖合战一败,武田质女之事已经不用再提,失败者问胜利者讨要质女,哪有这个底气?
织田信长顺着梯子往下走,冷声道。
“革新政策的误会能解释清楚吗?杀降之事又怎么说?”
丹羽长秀肃然道。
“革新政策又不是我织田家首创,是多少年来各家大名总结的富国强兵之道,津多殿凭什么就指责我织田一家要颠覆武家天下?
至于杀降,大殿,您是了解津多殿的,津多殿仁义,这会儿说不定比你更加愤怒呢。
坑杀俘虏多半是真田众那些野人私自动手泄愤,津多殿应该是不知情,更不会认可这种屠戮行径。
我正好借此为理由,出使斯波,向津多殿讨教。
津多殿以武家守护自居,真田众将姬武士与足轻一起坑杀,这事不需要给天下人一个解释吗?
高贵者与低贱者同穴而埋,这算哪门子的武家义理?难道斯波家连一个体面的切腹,都不愿意给姬武士吗?”
丹羽长秀说得有理有节,织田信长连连点头。
革新政策,本就是织田信长总结了之前武家大名的成功案例。
武家乱世百年,多少精英立志振兴家业,集权比起分封更利于乱世争霸,自然是往这个方向发展。
织田信长顶多算是站在前人的肩膀上,把所有政策来了个大汇总,更有力的推行了下去。
当然,这也意味着,织田信长把其余大名承受不了的巨大压力,全部扛了下来。
这会儿她要拿前人的智慧当挡箭牌,用来和斯波义银讲道理,确实也说得过去。
以前,织田信长是不屑于解释道,但现在是没办法,既然打不过,那就只能讲道理了。
丹羽长秀出使的理由,找得也很巧妙。
织田家不是以战败方的身份主动递出橄榄枝,而是向斯波义银讨教屠戮俘虏这件事的道义问题,顾全了织田信长的面子。
表面上织田家没有服软,但骨子里,其实还是织田家走出了第一步,给之后谈判打下了基础。
而丹羽长秀本身的立场也很微妙,她与斯波义银当年在尾张就是老相识,作为下尾张老武家的一份子和斯波家私人关系一直很亲密。
她又是织田信长的后勤大管家,没有在战场上和斯波家抡过刀子,手上没沾染过斯波家臣团的血,斯波武家对她没有恶感。
作为管理后勤的大佬,丹羽长秀是这场斯波织田数十万人全方位对抗中,压力最大的人之一。
丹羽长秀秉持主和立场,主动推进两家议和谈判,也能得到敌我双方姬武士团的理解。
织田信长把丹羽长秀这个忙碌的后勤大佬找来,其实心里就是觉得她这个人选不错。
丹羽长秀也是顺水推舟,把织田信长的心思都说了出来,把主意说成是自己的,主动承担起责任。
难怪织田信长把她引为心腹中的心腹,就凭这份为君分忧的好思敏,就足以得到织田信长的信重。
织田信长想了想,又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