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文蜷缩在地窖的阴暗角落里,心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攥着,每一次细微的响动都能让她浑身紧绷,冷汗从额头细密地渗出,后背早已被汗水湿透,黏腻的感觉让她愈发不适,却也不敢有丝毫动弹。头顶昏黄的灯泡散发着微弱光芒,摇曳不定,似是也在这紧张氛围中瑟瑟发抖,将她单薄且狼狈的身影拉得时长时短,映在满是尘土与蛛网的墙壁上。
时间仿若被无限拉长,每一秒的流逝都伴随着煎熬。终于,那沉重且规律的脚步声渐渐远去,直至再也听不见,唯余一片死寂。林悦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狂跳不止的心脏,可那急促的律动却似脱缰野马,难以驯服。她小心翼翼地站起身来,双腿因长时间蜷缩而麻木不堪,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好在双手及时扶住了身旁腐朽的木架,才稳住身形。
目光扫过四周,只见这地窖堆满了杂物,破旧的木箱层层叠叠,有的木板已经断裂,露出里面发霉的干草与不知名的旧物;生锈的农具歪歪斜斜地靠在墙角,锄头的刃口早已钝化,在昏暗中泛着暗沉的光;还有些散落一地的酒坛子,有的完好无损,有的则碎了一角,刺鼻的酒液渗进泥土里,混合着腐朽的气息,弥漫在整个空间。林悦顾不上许多,她手脚并用,凭借着这些杂物堆,艰难地向上攀爬。木箱在她的踩踏下摇摇欲坠,发出“嘎吱嘎吱”的抗议声,她吓得屏住呼吸,生怕这动静引来守卫折返。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她终于够到了地窖上方的通风口。那通风口不大,仅能容一人勉强通过,边缘还布满了尖锐的碎砖石,伊文咬咬牙,侧身挤了进去。砖石划破了她的手臂与脸颊,刺痛瞬间袭来,她闷哼一声,却不敢停下,奋力向前蠕动。粗糙的砖石犹如砂纸,不断摩擦着她的肌肤,一道道血痕随即出现,殷红的血渗出来,滴落在通风管道里,留下斑驳的印记。
钻出通风口后,伊文顾不上擦拭伤口的血迹,她从怀中掏出那张皱巴巴的地图,借着朦胧月色仔细辨认方向。月光清冷,洒在这片陌生又充满危险的土地上,勉强照亮了地图上模糊的线条与标注。根据地图所示,她辨明了后门的方位,而后猫着腰,如同一只敏捷的夜猫,在建筑的阴影中穿梭前行。
一路上,她尽量避开巡逻路径,脚尖轻点地面,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可命运似乎总爱捉弄人,就在她即将抵达后门时,一道强光突然从拐角处射来,她心下大惊,忙躲进旁边的灌木丛中。那灌木丛的枝叶繁茂却布满尖刺,瞬间扎进她的皮肤,她紧咬嘴唇,忍住刺痛,透过枝叶缝隙,眼睁睁看着守卫举着手电筒,大踏步从跟前走过,那沉重的脚步声震得地面都似在微微颤抖,每一下都像踩在她的心尖上。
待守卫远去,伊文才战战兢兢地站起身来,继续朝着后门奔去。此时的她,发丝凌乱,衣衫不整,几缕头发被汗水和血水黏在脸颊上,模样狼狈至极。终于,那扇后门出现在眼前,斑驳的门板上挂着一把锈迹斑斑的大锁。林悦颤抖着手,从贴身口袋里摸出那把来之不易的钥匙,插入锁孔。钥匙与锁芯摩擦发出“咔咔”声响,在寂静夜里格外刺耳,她的心也随之提到了嗓子眼。
“咔嚓”一声,锁开了。伊文大喜过望,用力推开那扇门。然而,命运再次和她开了个残酷玩笑,门开的瞬间,尖锐的警报声骤然响起,打破了夜的宁静,那声音如同一把利刃,直直刺向她的耳膜,响彻云霄。刹那间,整个院子灯火通明,脚步声、呼喊声纷至沓来,紧接着,便是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犬吠声。伊文惊恐地回头望去,只见几条体型硕大、目露凶光的猎犬,在守卫的驱使下,如离弦之箭般向她扑来,它们张牙舞爪,嘴边的獠牙在灯光下闪烁着寒光,唾液飞溅,喉咙里发出沉闷的咆哮。
伊文来不及多想,转身拼命向不远处的树林跑去。双脚如同生了风,踏在草地上,溅起一路尘土。可身后的猎犬速度极快,眨眼间便追至近前。慌乱之中,她冲进树林,茂密的枝叶不断抽打在她脸上、身上,划出一道道口子,衣衫也被树枝扯得褴褛不堪,丝丝布条随风飘舞。但此刻,她全然顾不上这些,满心只有一个念头——逃脱。
伊文在树林里左拐右拐,利用树木作掩护,试图甩开猎犬的追击。她体力渐渐不支,脚步愈发沉重,每迈出一步都似用尽全身力气。好在这片树林错综复杂,像是大自然布下的迷阵,猎犬在追逐中渐渐迷失方向,犬吠声逐渐远去。伊文瘫倒在一棵大树下,大口喘着粗气,胸脯剧烈起伏,双手撑在膝盖上,望着周围静谧却暗藏危机的树林,泪水夺眶而出。她知道,自己暂时逃过一劫,可前路依旧漫漫,危险如影随形,而自由,仍在遥不可及的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