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神秘男子的话音刚落,似有一阵幽寒的风悄然在古堡大厅中穿梭而过,撩动着伊文的心弦,让本就紧绷如弦的他,愈发忐忑不安。男子微微扬起下巴,眼眸中闪烁着一抹让人难以捉摸的幽光,那光芒似是隐匿在深潭底部的磷火,透着丝丝神秘与不容抗拒的威慑。
“伊文呐,”男子拖长尾音,踱步缓缓靠近,每一步落下,皮鞋与石板地面碰撞发出的声响,都如同重锤敲在伊文的心头,“此次咱们这桩交易,可是有着特殊规则,你且仔细听好咯。”他双手优雅地交叠在身前,那姿态仿若一位正在宣读古老法典的威严君主,周身散发的气场压迫得伊文几乎喘不过气来。
“你今晚必须在这古堡留宿一晚,待明日清晨,咱们再正式签署合同。”男子抬手指向古堡幽深的走廊方向,仿佛那尽头便是明日晨曦洒落之处,“在这留宿期间,你大可随意参观古堡内的画作,这些珍藏,皆是世间罕有的艺术瑰宝,每一幅背后都藏着一段动人心弦、或诡谲离奇的故事,想必会让你这痴迷绘画之人如获至宝。”谈及画作时,男子的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像是洞悉了伊文内心对绘画的炽热渴望,故意抛出这诱人的“饵食”。
“而且,古堡的仆人们也会为你悉心准备佳肴美酒,提供无微不至的款待,你只需安心享受这独特的夜宿时光。”他目光在伊文脸上游移,似在审视着对方的每一丝情绪变化,“不过嘛,”话锋陡然一转,男子的神色瞬间冷峻如霜,双眸犹如寒星,犀利地盯向伊文,“古堡中有某些特定区域,是严禁踏入的。那些地方,藏着古堡过往的秘密,亦或是维持着某种微妙的平衡,若是你不小心误闯,坏了规矩,那咱们这桩好不容易牵起的交易,可就只能无奈取消咯。”他摊开双手,做出一副惋惜之态,可那眼神深处,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伊文站在原地,眉头紧锁,内心犹如翻江倒海一般。他,对画画的痴迷早已深深扎根在灵魂深处,仿若一颗疯狂生长的参天巨树,枝叶蔓延至生活的每一个角落。过往,无论听闻何处有大型画展,哪怕是远在千里之外,需跨越千山万水、历经舟车劳顿,他都会毫不犹豫地放下手头一切事务,如同被磁石吸引的铁屑,满心热忱地奔赴而去,一头扎进那满是油墨芬芳与艺术华彩的世界里,或沉醉于画作观摩,或周旋于买卖交易,乐此不疲。那些画展于他而言,是一场场盛大的精神盛宴,每一幅画都是一道通往别样心境与奇幻天地的秘门,他在其间探索、寻觅,汲取着无尽的灵感与滋养。
可如今,面对这神秘男子提出的诡异规则,伊文首次陷入了两难的泥沼。一方面,留宿这阴森诡秘的古堡,未知与危险似浓重的阴霾笼罩四周,那严禁踏入的区域如同隐藏在暗处的獠牙,随时可能带来致命威胁,对自身安全的担忧像细密的蛛丝,缠缚得他呼吸困难;另一方面,那提及的交易、能肆意观赏的珍稀画作以及可能潜藏的商机,又如璀璨夺目的宝藏,在诱惑的彼岸熠熠生辉,挠得他心痒难耐。商机与安全的天平在他心中剧烈摇晃,砝码不断增减,让他额头沁出细密汗珠,牙关紧咬,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时间仿若在这一刻凝固,空气也似被抽干了热度,变得冰冷刺骨。良久,伊文在内心的挣扎中,艰难地咽下一口唾沫,喉结滚动间,带着几分破釜沉舟的决绝与被欲望驱使的冲动,勉强点了点头,声音干涩沙哑得如同破旧风箱发出的声响:“好,我答应。”那三个字出口,似是用尽了全身力气,而对自身安危的考量,已然被抛到了九霄云外,被商机与画作燃起的炽热渴望,暂时蒙蔽了他对危险的警觉。
见伊文应允,神秘男子嘴角上扬,笑意再次浮现,那笑容却似蒙着一层寒霜,让人不寒而栗。他轻轻拍了拍手,清脆声响在大厅回荡,仿若一道指令。须臾,一位身形佝偻、面容冷峻仿若面瘫的管家,仿若从黑暗的幕布后无声滑出,脚步轻缓且无声,如幽灵般飘至伊文身前。管家身着一袭黑色的老式制服,那颜色恰似无尽的暗夜,剪裁合身却透着古板陈旧,领口处白色的领结微微泛黄,如同岁月侵蚀留下的斑驳痕迹。他的脸庞消瘦,皮肤呈蜡黄色,像是长期隐匿在阴影中不见天日所致,深陷的眼窝里,一双眼睛毫无波澜,仿若两口干涸的古井,透着冷漠与机械。
管家微微躬身,做了个“请”的手势,动作僵硬得如同生锈的机械臂,随后便转身,引领着伊文向古堡深处走去。伊文跟在其后,目光四处游移,打量着古堡内部愈发幽深的景致。沿途墙壁上,间隔挂着一幅幅画作,有的被昏黄烛光照耀,画面中人物的眼眸仿若活物,暗中窥视着过往行人;有的则隐匿在阴影里,只能隐约窥见轮廓,似是藏着不可言说的秘密。脚下的地毯厚软却散发着陈旧气息,每一步落下,都似陷入绵软的时光泥沼,悄无声息。
不多时,他们来到了一处客房前。管家推开门,一股清冷之气扑面而来,与客房内奢华的装饰形成鲜明反差。房间宽敞,穹顶高悬,绘有繁复却褪色的壁画,似是讲述着古堡往昔的辉煌盛景,如今却在岁月侵蚀下,徒留残像,透着落寞与沧桑。一张巨大的四柱床摆在中央,床幔由厚重的锦缎制成,色泽暗沉却绣有金线勾勒的神秘图案,床榻上铺设着柔软的天鹅绒被褥,触感细腻,却因无人久居而透着寒意。房间一隅,摆放着雕花精美的梳妆台与衣柜,镜子蒙尘,映不出清晰影像,仿若也不愿直视这清冷孤寂之景。墙角处设有壁炉,可柴薪早已熄灭,只剩冷灰堆积,似是被时间掐灭的希望之火。
伊文迈进房间,还不及细细打量,身后传来管家冷漠且毫无起伏的声音:“美丽的小姐,您在此好生歇息,若有需求,拉响床头铃即可。”言罢,管家便悄然退出,轻轻合上门,那关门声虽轻,却似一道将伊文与外界彻底隔绝的封禁,把他独自留在这奢华却清冷、满是诡异氛围的客房之中,任由不安与疑惑在心底疯狂蔓延滋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