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初见安东

在庄园的一隅,是家丁们的专属区域,包括住所与训练场。上百名武装家丁,个个身强体壮,英姿飒爽。他们的住所排列整齐,屋内陈设简洁实用,一张张床铺整齐有序,兵器架上摆满了长枪、大刀、弓箭等各类兵器,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寒光。训练场上,家丁们正在刻苦操练,喊声震天。他们身着统一的黑色劲装,腰束革带,步伐矫健,动作整齐划一。在教头的指挥下,家丁们正在练习棒法,刘文昌驻足观看了一会,发现他们练的都是民间表演的套路,中看不中用,就笑了笑离开了。

刘文昌饶有兴致地又转到后院里漫步观赏,只见亭台楼阁错落有致,假山水榭相映成趣,花草树木郁郁葱葱,美不胜收。不知不觉间,他已经绕着后院转了一大圈。就在这时,刚刚忙完手头事务的庄主安东急匆匆地走了过来,刘文昌抬头看这安东,约莫四十上下年纪,生得一副颇为端正的面容。面庞圆润,皮肤透着因富足生活而养出的光泽,泛着淡淡的红晕,犹如被酒渍晕染过一般。浓眉之下,一双眼睛不大却透着精明与狡黠,偶尔转动间似在算计着家中的田亩收成与银钱出入。鼻梁挺直,唇上蓄着整齐的短须,修剪得恰到好处,给人一种稳重之感,可那嘴角时常不经意间流露出的一丝得意又将其内里的自满暴露无遗。

他身着一袭月白色的丝绸长衫,那丝绸质地轻柔,仿若流水般贴合在他的身躯上,随着微风轻轻拂动,隐隐透出内里淡蓝色的细麻短衣。长衫的领口与袖口,皆用银线绣着精致的云纹图案,在阳光下闪烁着细微的光芒,既彰显了富贵,又不失夏日的清爽。

腰间束着一条深紫色的丝带,丝带上挂着一枚羊脂玉雕琢而成的如意挂件,触手温润,与那月白色的长衫相互映衬,更添几分雅致。下身穿着一条同色系的丝绸长裤,裤脚微微收口,以防止行走时沾染尘埃。脚上蹬着一双薄底的缎面布鞋,鞋面绣着几枝翠绿的竹枝,仿佛将那夏日的清新气息也一并带在了脚下。

他的头上戴着一顶精致的纱质儒巾,巾上缀着一颗圆润的珍珠,在额前轻轻晃动,为他增添了几分文人雅士的风范,可那微微上扬的嘴角与眼中时不时闪过的市侩光芒,却又将其土财主的本质暴露无遗。偶尔,他还会打开手里一把象牙骨扇,扇面上绘着一幅夏日荷塘图,荷花娇艳,荷叶田田,轻摇扇子时,倒真有几分悠然自得的模样,只是旁人却能从他那顾盼自雄的神态中,看出他对自身财富与地位的深深得意。

一见到刘文昌便赶忙上前躬身行礼,满脸歉意地说道:“哎呀呀,刘大人,实在抱歉得很呐!让您久等了,都怪在下被那些琐事绊住了脚,未能及时出门相迎,请大人恕罪啊!”

刘文昌见状,哈哈大笑着摆了摆手,宽慰道:“无妨无妨,安庄主不必如此拘礼。今日一见,果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呐!安庄主这家中大院简直堪比皇宫一般富丽堂皇,令人大开眼界啊!”安东闻言,谦逊地莞尔一笑,随即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将刘文昌领到了宽敞明亮的客厅里坐下,并吩咐仆人奉上香茗。

待两人坐定,安东轻抿一口茶水后,随口问道:“刘大人此番大驾光临寒舍,不知所为何事呢?”刘文昌也不拐弯抹角,直接开门见山地回答道:“此次芍陂水塘的修建工程能够顺利开展,多亏了安庄主慷慨解囊,捐献白银一千两之多。安庄主此举实乃乡绅富户之楷模,本官身为本地父母官,自当亲自登门致谢呀!再者说,咱们这安丰之地位于金国边境,乃是军事要冲、战略重地。像安庄主这样家大业大之人,如果没有一支强大的军队来保卫家园,恐怕心中也难以踏实吧!然而眼下我安丰军营中的兵员大多年老体衰,战斗力十分低下。本官有意对其进行强军整编,以提升作战能力,故而特来请教一下安庄主可有什么良策妙计?”

“哈哈哈哈!”安东不禁仰头大笑起来,笑声震得周围的空气都似乎微微颤动着,他边笑边说道:“刘大人您可真是太风趣啦,竟然跟我这一介草民谈论起强军之道来了!我不过就是个普普通通的老百姓罢了,哪能懂得那些高深莫测的军国大事呢?要说为国家出份力嘛,顶多也就只能捐上个几两银子,表示表示自己的一点小心意而已喽。”

听到这话,刘文昌连连点头,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应和道:“有安兄您这句话呀,那可就足够啦!咱们军队的建设与发展,确实也少不了像您这样的大户人家给予支持哟。”

然而,安东却轻轻叹了一口气,缓缓地摇了摇头,感慨万分地说:“唉……其实我们这点儿微薄的支持又算得上什么呢?简直就是杯水车薪呐,对于整个军队来说根本无足轻重啊!要想真正把这支军队治理好、整顿好,非得要有铁腕手段不可啊!而且作为一军之统帅,不仅得具备高超绝伦的武艺功夫,还要拥有威震天下的气势和威望,否则怎么能够压得住下面那帮桀骜不驯的将士们呢?您瞧瞧如今这儿的驻军,一个个都成了滑头的老油条啦!他们对外作战时胆小如鼠,一遇到强敌就吓得屁滚尿流;可一旦回到自家窝里搞内斗,倒是一个比一个厉害,全都是耍横逞强的行家哩!所以我说呀,刘大人您想要整治好这支队伍,难度恐怕比修建芍陂工程还要大得多呢!”

刘文昌发现安东对军队建设颇有意见,再看他言行举止与知县肖望反映的大不相同,就准备与他好好聊聊。刘文昌微微一笑,胸有成竹地反驳道:“我倒觉得陈尚将军挺不错的呀,他对军改也表示支持,说不定由他继续来统领这支军队,能够有所改观呢。”

“哎呀呀,刘大人您才刚刚来到此地,对这里的诸多情况怕是还不甚了解呢!那陈尚简直就是个一无是处的家伙,要真论起本事来,他可是丁点都没有啊!只不过是仗着当年参加过隆兴北伐这么点微不足道的资本,才能一路顺风顺水地高升至此。可自从他到任咱们这安丰军之后,那真是一点动静都没有哇!如今呐,这好好的一座军营,愣是被他整得跟个养老院似的!就他那样子,别说是上阵杀敌了,就连我家里的那个家丁教头,他都压根儿不是对手!您说说看,像这样的人,咱还能指望他来守护咱们的家园吗?”安东一边说着,一边连连摇头叹气,脸上满是对陈尚的鄙夷和不屑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