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她与乌莲彼此间都心知肚明,所谓结盟不过空谈,根本没什么约束力,双方随时都可能撕毁约定,刀刃相见。
这短暂又脆弱的同盟关系至多能维持到走出嘉定山,只不过就看到底是她先翻脸还是乌莲先翻脸罢了,或早或晚而已。
少寂的确不太开心。
但不是因为谢玉昭同乌莲走的那般近而不开心,而是因为,他在某个瞬间,忽然意识到,自己竟然真的会在意这种事而不开心。
这种感觉让少寂头皮发麻,似乎是某种危险的信号,让他忍不住开始审视自己。
少女的声音落下,半天得不到回应。
少寂将自己缩回黑暗之中,久久不言。
谢玉昭知晓他的脾性,也不催促,只玩着树枝,耐心等他回答。
耳畔是烛火跳动的微弱声音,远一些则是陆衷绝望的哭嚎“你怎么又自摸了?!”,再远些,是急促猛烈的雨声,似乎还能听到金环撞击的嗡鸣。
这些不同声响交织重叠,好似蒙了层湿润的雾气,远在天边。
许久,少年的声音响起:“你怕死吗?”
这话问得实在突兀,前言不搭后语,一次失败的转移话题。
谢玉昭诧异地挑挑眉,似乎没想到少寂这样性格的人有一天竟也会想找人谈心。
生与死本就是亘古不变的一大哲学问题,这个话题实在是太高深玄妙了,高深到她想说些缓和气氛的垃圾话都找不到。
于是只能老实直言:“怕啊,谁不怕?”
黑暗中的那双眼睛直直穿过阴霾,对上她的,狭长乌黑的眼眸泛着探究谛视的光。
谢玉昭被他看得浑身发毛,正要开口说些什么,便听少寂又冷不丁道:“陆道友属意于裴道友。”
来不及吐槽他的思绪为何总是跳的那么快,谢玉昭的大脑就被各路纷杂思绪占据了。
她的第一反应是:这不是废话吗,傻子都能看出来。
她的第二反应是:陆衷喜不喜欢裴文竹和我怕不怕死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