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华阳怎么突然好奇他的矿了。
高登宇嚼着牛排说:“余款都付过去了,年底了,清账嘛。”他像是想到了什么,笑嘻嘻调侃说:“我说四哥,那位姓裴的小姐面子这么大,要你一再的到我这里关照她?”
江华阳嘴角噙着笑,既不否认也不接茬,只是问道:“这不像你的性子啊,没转手呢怎么就把钱给人了?”
高登宇打眼看到对面有个女子对他抛媚眼,他这会儿只想吃饭,见了那女子心生不喜,胃口尽消,挥手扔了刀叉,随手擦拭几下嘴巴,起身要走。
说出的话带出点情绪,“还不是因为是四哥你介绍的人,我哪能不给你面子。”
这小子跑自己这瞎扯淡呢!
江华阳轻笑一声,“一个女人,我难道还能为了她坏你的规矩。”
高登宇给他面子接了这事,也说过生意上的事情公事公办,按照规矩来,矿一转手尾款肯定付清,怎么突然变了计划。
听江华阳这样说,高登宇呵呵一笑,实话实说:“卖矿的人不错。”
不错?
江华阳不觉又给点了一支烟,烟雾环绕中,他下意识揉了下太阳穴,没有继续盘问矿的事情。
高登宇自然也不会继续方才的话题,其他女人随口调侃两句没什么,反正这些风流韵事,他们早就习以为常。
邓书韫不一样,一个带着两拖油瓶的寡妇轻易就把他的钱要走了,被人知道挺丢人的。
他卖起乖来,“四哥,我得了不少极品好酒,回北城了给你送去。”
二人絮叨了些业务上的事情,没多久就挂了电话。
江华阳的手置于身下的沙发上,若有所思的画圈,眸中寒光迸现。
裴然呼吸清浅,已经睡熟。
邓书韫抬手按掉床头灯,整个人缩到被子里头,渐渐有了困意。
星眼微朦间,邓书韫恍惚间看到了黎战。
他跪在她家院子,分明还是艳阳高照的午后,可他的身体却在发抖,头沉沉的垂向地面。
父亲站在一旁,看着她含笑说:“央央到家啦,爸爸要回去了,央央送爸爸一程。”
邓书韫听了,奇怪问道:“爸爸回哪去,这就是咱们的家呀。”
父亲指了指天上,又对她扬了扬手,去到了妈妈身边,慢慢消散不见。
邓书韫头皮发麻,出了会儿神,妈妈的哭声将她唤醒。
她看到妈妈正给担架上的一个人擦脸,手的速度远远没有眼泪落下的速度快。
她带着不安冲过去抱住妈妈。
妈妈满脸是泪哭喊说:“央央,爸爸走了,你爸爸没了……”
邓书韫松了手,掀开眼睛看去,地上躺着的竟然是她的爸爸。
“邓寻你睁眼看看我,邓寻……你怎么舍得啊,邓寻……”妈妈整个人扑向爸爸胸口,撕心裂肺唤着他的名字。
她手足无措的站着,像是冻僵的雪人,眼泪如断线的珠子般大颗大颗落下。
爸爸去了哪里,没了又是什么意思?
她之前养的小仓鼠跑出笼子,被隔壁邻居家的狗咬死了,血淋淋落在门口的沟边,妈妈当时告诉她,小仓鼠没了。
可她的爸爸只是睡着了而已,并没有流血!
爸爸说要给她做爆米花,带她去看电影,还说会给她买自行车,教她玩滑板,以后她去哪里念大学,爸爸和妈妈就去哪里生活。
她的爸爸是了不起的英雄,是天底下最幽默风趣的父亲!
“爸爸,今天的月亮好漂亮啊。”她被爸爸扛在肩头,走在夜色下的街道里。
“央央就是爸爸眼里最美的月亮。”
她的爸爸,怎么就没了呢?
床上的邓书韫缩成一团,手紧紧捂着胸口,眼泪无声滑落,沾湿了枕头。
她不敢睁眼,任自己在梦里徘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