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走来,皇姑园,华生路,民立路,太平街……
每个街巷口,形形色色,各帮社的打锣仔们都在摆弄着大板车运来的拒马。甚至在拒马运抵较早的街口,拒马已然首尾相连,横贯街口,仅余一车宽,供人通行。
十几名穿着灰色对襟背心的打锣的,凶神恶煞地在拒马前拦人搜身,搜过后才放行,一言不合,就拔出腰间短刀。架势甚是骇人。
幸而吴青与吴老三已经走过此街。身后被阻拦下的行人们只敢怒不敢言。
待吴青和吴老三走回自家小屋所在的八尺巷后,吴青心底的不对劲更甚。
他们一踏进八尺巷,回过头一望。
身后的八尺巷口也罢,巷子外的太平街街头也罢,就连再往外的,太平街街对口的皇姑园门口,都几条拒马一字排开,十几个打锣仔腰挂单刀,团团围住。
拦路设卡?
而且吴青想来经过水东大桥时,贯街一样多的大板车拉拒马,才这几个街口的拒马,完全不够数。
也就是说,被拦路设卡的绝不止吴青看见的这几处。按拒马的数量算,说不准整个余江的街道都被设卡了。
吴青这就奇了。
军阀混战,这世道乱是够乱。余江二十八船帮公口,说起来也够威风凛凛。
可余江不是那种几条枪,十几个人,就敢妄称大帅的小军阀,所盘踞的小城。
是南余道首县,道尹治县。更是足足盘踞四省的大军阀,胡帅一系治下重要的通运工商城市之一。
甚至余江城外还驻扎着一支混成旅,来保证此城的安全。
而现在。吴青远远看着,都能看见拒马前后,乌泱泱一片。
设卡的时辰正好是余江各工厂换工的时辰,而拒马拦剩的口子才一车宽,查验搜身又是相当废时间,一个路口十几个打锣仔,只有几个在检查行人,更多是在扯着嗓子,挥着刀子,叫人不要瞎起哄。
这才一会的功夫,拒马前,便堆叠了数圈换工回家的工人,更别说挤在人群中的各种人力,畜力车。
一想可知,今天阻碍的是下工的工人,明早阻碍的可就成了上工的工人。明早工厂开工而工人迟迟不到岗的窘况便可见一斑。
还有各种流动摊贩,大小商铺外居的掌柜大班,经理专员,甚至讨饭的乞丐,都通行困难。
既妨碍了通运,又妨碍了工商,更妨碍了治安。
说句损害了余江所有阶层的利益这话。不算夸大。
也不知这群打锣的为嘛这样干。
居然没人出来制止。
足让人咄咄称怪。
吴老三在吴青身后骂骂咧咧,
“这群臭打锣的,明个可怎么下街做买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