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过书好啊。”
李镖头喝了一大口茶,捏着空茶杯遥点了点说书先生,
“你瞧,施海就是念过书,家业垮了之后,才得以领了份官署差事,不像我,只能在茶馆里空耗时日。我想不通透,念书就总比练武更得用?我总觉得不该如此,当年靠一双拳,南余第一的施海,最终也要靠识字来讨生活——不该念过书总是更得用吧?”
他最后盯着吴青,
“要不这样吧,你作首诗与我听,我就有问必答,让我看看,念过书是不是总是更有用。”
吴青舔了舔嘴唇,又觉好笑,又觉荒唐,
“李镖头说笑了,才念过几年书哪里能作诗?”
吴青在旁拉一张空椅子来坐下,
“我凭依的又不是念过几年书,而况,我又不似李镖头,练了二十多年的武,到头来却只剩一肚子的自怨自艾,我没这满腔愁,作不出诗。”
“你……”
哎呦!
哗啦——
茶馆门口的吵闹打断了吴青和李镖头的针锋相对。
茶馆堂内所有人都扭头看去。
茶馆门口,正有一伙三个胳膊系着红带的精壮汉子往里闯,茶馆老板摔倒在桌椅堆中,哎呦哎呦地痛呼着,看门的伙计在搀扶他,张仔七趁乱跟了进来。
一副乱象。
闯进来的三人神色张狂,走路七拱八挒,生怕别人不知他们是打锣的。三人径直往吴青李镖头这边走来。
吴青想到张仔七曾说过李御史府上请托了不止一个帮社,找九守剑。闯进来的这三个打锣的,显然也是找李镖头问九守剑来了。
果不其然,闯门的三人走近了后,当中领头的黑衫青年就朝着李镖头弯腰拱手,自报家门,
“在下水工帮六爷麾下巡山汪大晏,问李镖头好,此番有事想咨询李镖头一下,可否借一步?”
本就被吴青调侃得心头火起的李镖头拍桌而起,桌上的物什震起寸余高,座下的椅子更是被直接带倒,他瞪着眼,
“怎么?看我会昌镖局垮了,我姓李的落魄了?怎么什么人都敢来老子面前打白话?”
李镖头身高六尺半,身材魁梧,面容更带凶恶,立起犹如黑熊,俯视着汪大晏三人,一时将三人镇住。
但随即汪大晏便直起腰,皮笑肉不笑道,
“李镖头稍安……你李镖头的会昌镖局垮了,可我等水工帮还没垮呢,我劝你头脑清醒点。”
声不高,调不尖,这平淡的话却好比一记巴掌扇在了李镖头脸上。
听了这番威胁,李镖头的怒气更增一分,他的目光在吴青和汪大晏三人身上来回巡视,但一想到水工帮的势力,最终勉强按捺住怒气,眯眼道,
“要不这样吧,你们三人和旁边那叫吴青的细伢子斗一场,末了谁站着,我就和谁‘借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