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是止不住的,这仿佛是从他的灵魂中渗出来的鲜血,根本无法用外力去让它愈合。
陶眠的额头渗出汗珠,急得不行。他余光瞥见程越已经到了顾襄身边,就不再去分神管另外一边的情况,专注于给陶罐治疗。
“不会止不住的,”他看起来在安慰陶罐,其实是在催眠他自己,“我用灵力先给你封住经脉,然后我带你去药仙谷,找小神医的弟子,他一定能救你……”
陶眠这么说着,灵力不断地从他的掌心涌出,但血仍然在流,渐渐没过他的手掌。
陶罐的脸色白得像纸,他其实知道自己已经没救了,陶眠也知道,但他不肯承认。
陶罐的喉结微动,他试着吐出一些单字,安慰陶眠,让他别再白费力气。
“师、师……”
他的嘴唇抖动,陶眠抬起眼眸。
“怎么了陶罐?你想说什么?”
陶眠能听到他的话了。
顾园忽而展颜,慢慢地、一字一句地说出了他对陶眠说的第一句,也是唯一一句话。
“师父,芦贵妃安在……”
芦贵妃,那是陶眠养的第一只鸡。陶眠还记得它,在所有的长寿鸡中,它最受宠。
他抱着它,在桃花溪边捡到了被放在木盆中的顾园,他千盼万盼,盼来的第一个弟子。
它陪着顾园练剑,陪他走过清晨黄昏,后来还作为桃花山代表,被陶眠送出山,送到了顾园的身边。
顾园故去,芦贵妃也熬不住了,被陶眠装在小盒里,带回了桃花山。
顾园……
眼前的这个容貌陌生又熟悉的青年,是他的大弟子顾园。
——我养的桃花死了,我不会种。师父什么时候帮我看看。
——池塘的鱼被猫叼走了,那只猫徘徊几日,我没舍得赶走,现在是害了池中鲤鱼一家。师父来看看这只猫吧,你和这些毛东西一贯相处得好。
——我有在修善行,早年作恶多端,不怪师父气我狠毒。
——我的鬓角今晨生出了一根银发,师父或许还是我幼时的模样吧。待到相见那日,师父别错认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