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对于程越这孩子,她作为母亲,还是有发言权的。

“师父,若程越真是桃花山的有缘人,那倒也是很好的。”

陶眠被徒弟这突然的暴言一震。

“小果子,你还是想你儿子过得好点吧……”

“这有什么的,”蓝枳很洒脱,“他都已经来到桃花山了,不管之前经历过什么,到此他就不用再吃苦。今后的路,要怎么走,也是他自己的选择。不管怎么说,都怨不到师父身上。”

蓝枳又说到程越拜师这事。

“只是他说要拜师,我也不赞同……这小子现在除了会耍脾气使性子还有什么本事?比不得他娘四十年前的一根手指头。”

陶眠被徒弟逗笑了。

“你啊,这么多年了还没变。不,好像比年轻的时候更张狂了。”

蓝枳也笑。

她和程百里数十年琴瑟和鸣,夫妻恩爱。程百里宠着她,对她百依百顺,弥补了不少蓝枳过去的创伤。

蓝枳给师父倒一杯茶。

“师父,我和百里如今也老了,剩下的日子,要掰着手指头过。

我们不知道谁会走在前面,但不管谁先走了,剩下的一个都很难独活。

当初收养程越这孩子,也是想给师父留个伴儿。陶瓷走了,陶土也被同伴找回去。偌大的桃花山,只剩师父您和满山不会说话的桃花,还有八座坟茔……”

蓝枳将茶壶放到一边,把手中的茶杯递到师父面前。

如今她那双托着杯子的手布满皱纹,这不是幻术,她是真的老去了。

蓝枳乌黑的眼眸望向沉默的陶眠。

“等我和百里走后,就得劳烦师父照顾越越了。越越还小,他的人生还有很长。我们和他相遇得太晚,不能陪他走得更远了。

不管是收作弟子,还是只当作普通小孩收养着,总归是给自己留个陪伴。

越越和师父也很亲近。您要是能收留他,他会很欢喜的。”

蓝枳把话说到这里,句句字字,都是在为陶眠考虑。

陶眠接下那杯茶。

“小果子,不管程越是不是我徒弟,我都会养着他的。你和百里,你们两个要好好的,别让他这么小就尝到双亲离去的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