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元鹤侧躺着,后背朝向他,把被子用力一拽,蒙在自己脑袋上。

他不但朗诵诗歌,还让陶眠把他放在仓库吃灰的那个素舆拿出来晒晒。

这是当年陶眠为荣筝做的那个,算是五弟子的遗物之一。陶眠不喜欢扔东西,就知道这玩意儿有朝一日还能派上用场。

那天是连绵雨日后的第一个晴天,客卧的窗子被打开,潮湿的空气混着花草香侵入屋子内。

元鹤像往常一样,用被子蒙住脑袋,以防来望道人又要在他床前朗诵诗歌,他说诗歌有助于抚慰他心灵的创伤。

但今天,床前安静得惊人。元鹤把手搭在被子的边缘,一把掀开。

没有了厚重的棉被遮挡耳朵,院子里的声音清晰地传进来。

“这边这边——”

“来望,你把那个递给我,我够不到。”

“哪个?”

“那个啊。”

“那个是哪个?”

“就是那个……”

“……”

两个老家伙进行了一番无效沟通,来望近两年有些耳聋,说话都要扯着脖子喊。

吵闹,但莫名温情的场面。

元鹤双手撑住床板,拖着自己无力的双腿,将上身支起来,靠在床头。

陶眠和来望两个聒噪的家伙,围着素舆打转,一会儿修修它的木轮子,一会儿为它打上桐油,让它吸饱了油,变得光亮亮的。

他们一直忙活到晌午,午饭都来不及吃,一心一意地要把素舆修好。

等到扶手的最后一块被更换,整个素舆变得焕然一新时,两个加起来一千多岁的老头,竟然像孩子一般激动。

“能走了?”

“能走能走!”

“真不愧是你,小陶。我跟你说,就算哪天你在这山头混不下去了,靠这门手艺也够你吃饭的!”

“你是怎么做到又夸我又咒我的……”

他们反复确认两遍,素舆的确修好了。陶眠推着它,来到元鹤的窗前,反手叩叩窗子。

“七筒,来,看看我们为你准备的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