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再看,人也不能回来。”
“嗯。”
“其实这对元鹤和你都是好事。小孩怎么说都是个官三代,亏不了他的。而你守着这偌大的桃花山,也算家业颇丰……”
来望给陶眠出主意,教他如何排遣寂寞。
“你山里不是还剩一只鹤和一条蛇么?要是你想再养点别的,跟我说,我给你捡去。
……实在不行,你养着我吧!”
陶眠的表情从伤感,转瞬间变为嫌弃。
“你这算盘打得,我隔着肚皮都能听见。”
“你看,我挖空心思给你出招,逗你开心,你还不领情。”
来望是个适合倾诉的朋友,且不说他耐心十足,而且时常语出惊人,强行打断别人的情绪,让悲伤无法蔓延。
就好比现在的陶眠,表情在分别的哀伤和被油腻到的无语之间反复纵跳。
良久,他终于清洗掉了被来望的话语蹭到身上的粘腻之感,幽幽地叹了口气。
一些旧事涌上心头。
“我的弟子曾经一个两个,都想往山外跑。那时我谁都拦不住。
如今倒是有人,苦苦哀求要留在山中,我却不得不残忍地将他推走,让他离开这座山。
想走的留不住,想留的,却非要他走。来望,为何世事总是在搬弄人心。无论怎样做都不得圆满,无论怎样做都尽是遗憾。”
来望在人间活得够久,见闻也足够多。他比陶眠多了一分凡间气,自然对他所言有更深的体悟。
“小陶,人间就是如此。月盈又缺,潮起即落。人生何处不相逢,却又没有不散的筵席。你都说了,缘分永远只是一段,哪有那么多长长久久、朝朝暮暮。
况且你把小元鹤送走,是真的对你对他都好。我不能讲得太明,我还是说那条溪水。你现在要做的,就是不去寻找那条溪水,不听不闻,当作它不存在。不管它将来遇到石头拦路还是中途干涸,你不要去打听,让它与你无关。
不然一旦发生交集,那块石头掉下来,就一定与你脱不了干系。这个你明白吗?”
“不明白。”
来望叨叨了一通,最后被陶眠这句话噎住,憋了半晌,才憋出一句——
“……好,坦诚也是你的美德,我赞赏你。”
其实他的意思就是让陶眠别去管元鹤了,就当天底下没有这个人。
但他怕陶眠刨根问底,于是费尽心思地编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