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酒留在那里,说了几句话,就打算离开。

下山时遇到了一男一女,长得很像,大抵是兄妹或者姐弟。

他们穿着素色的衣服,看得出有意让自己变得不引人注意。但那男子眼神深冷,面容沉静,一眼便知身份不一般。女子哪怕穿着朴素,也掩盖不了自带的雍容气度。

他们一路走到山中,与陶眠擦肩而过。

陶眠停住了脚步,站在原地等待片刻。直到和两人拉开一段距离,才跟上去。

那一男一女,站在蔡伯的墓碑前。

男的一言不发,只是把祭拜用的东西都摆出来。

女的也没有言语,配合着男子的动作。

把能做的事都做了,他们就站在墓前,站了很久。

因为两人实在没有说几句话,陶眠只能猜测,他们应该就是蔡伯的儿女。

不知道之前到底发生过什么大事,才让他们与自己的父亲决裂。

陶眠远远地望着两人的背影,从他们身上散发出的淡淡的哀思,被风送到了他站着的地方。

为什么至亲之间的仇恨,总要通过死亡来消弭呢。

陶眠最后望了他们一眼,转身,悄无声息地离开。

……

元日对蔡伯的感激,或许会一直持续到他生命结束的那一天。

蔡伯早就为他安排好了一切,就在他成婚之前。

元日初入仕途,走得要比同龄人顺利得多。

有蔡伯过去的弟子在明提携,还有来自妻子娘家在暗中的推助。

但元日始终谦逊低调。潜龙勿用,现在还不是擅自作为的时候。

小夫妻回京城后,桃花山的日子,又回到了平静无波的样子。

陶眠每天过得相当规律,除了仍然喜欢赖床。

但他赖床,也是有原则地赖床。

肚子饿了就一定会把自己从床上揭下来。

元日的信件寄来得很频繁。和某些没良心的小徒弟不一样,元日就算不在桃花山,也始终依恋着这方水土。

而且宦海难渡,真话假话掺着说。面具戴久了,元日也会感觉累。

能让他紧绷的精神放松下来,只有两个人。一个是夏晚烟,另外一个就是陶眠。

元日就算写信,九成都是轻松愉快的话题,只有一成,聊一聊朝堂上的事,还不敢聊得太明白,怕陶眠跟着担心。

陶眠已经担心了。近来的两三封信,明显看得出元日身心难掩的疲惫。

他恐怕是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但他又不肯和陶眠明说。

陶眠吃过这种亏,他怕他晚一步,元日那边就无力挽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