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鸿的人不晓得在忙什么,最近都没有现身。近来的桃花山不像往日,总是有各路人马来侵扰。

陶眠过了一段安生日子,不必再应付那些外来的骚扰。每日侍弄侍弄院子里的花草,到后山赏花摘果,喝喝茶养养身,观看午后例行节目——小花追鸡。

岁月像天际浮动的白云似的,悠悠走过。

黄答应彻底和荣筝结了仇,非常不待见仙人的五弟子,平时见她就扭着屁股甩头走,走得远远的,头都不回。至于荣筝,她倒是对于抓鸡这件事乐此不疲。

她本领高,七擒黄鸡,又七次把它放走。

抓了放,放了抓,抓了再放。黄答应一只百年老鸡,都要被折腾出心理疾病来。每次听见荣筝的脚步声,就往房顶飞。

只能说不逼迫一下自己,根本不知道鸡的潜力有多大。

昕贵人近来愈发稳重了,而且越长越硕大。从前和黄答应差不多的个头,甚至比它还小一些,圆墩墩的。

现在已经判若两鸡。

这事在陶眠来看,是好迹象。

传说中的凰鸟身长几万里,振翅高翔,遮天蔽日。其鸣声之高亢,穿云裂九霄。

几万里显然是个夸张的说法,但陶眠曾见过它的真身,算得上小山一座。

那还是在它力量最衰弱的时候。

如今昕贵人在桃花山水土的滋润之下,羽翼再次丰盈,也长肉了。它虽然刻意缩小了身形,坚持把自己伪装成一只母鸡,但这伪装越来越无力。

哪有一只鸡站起来快和屋顶一样高的。

为了方便它活动,陶眠在院子外墙又围了一圈栅栏。不是他非要费这个力气,而是昕贵人恋家,不喜欢在山里散养,仙人只好用这样的法子安置了它。

虽然隔着一道院墙,好歹也算是邻居。每日院中吵闹,外面的昕贵人踮起脚,把头搭在房顶,还能看见院内的仙人品茗,小花捉鸡。

现在整个家里最忧郁的就是黄答应。

仙人素来两手一揣,不管不问。仙人的徒弟是个饿鬼投胎,整日要追在它屁股后面,张牙舞爪。唯一的“同类”现在已经膨胀了,像个巨大的妖怪,脑袋越过围墙,让它感受被支配的恐惧。

黄答应真的很忧愁。

有一段日子它绝食示威,滴水不进,滴米不食,饿瘦两大圈。陶眠这才良心发现,呵斥淘气的徒弟两句,又跑到院子外,让昕贵人不要给黄答应施加同辈压力。

“黄答应是鸡,你是凰。鸡有鸡的生活,凰有凰的日子。鸡不关心一日三餐之外的事情,凰也不要在它面前炫耀自己长得高。”

昕贵人委委屈屈地听,把自己尽量缩小,两只脚都藏在羽翼里面,看着可怜巴巴。

陶眠又心软,说两句说不下去了,摸摸它的脖颈。

“行啦,是我不好,话说得重了。山上的树结果子了,你不是喜欢吃果子么?我带你摘去。”

昕贵人虽然不喜欢散养,但喜欢陶眠带他遛弯。一听见出去散步这件事,它的眼睛噌地亮起,重新站起来。

陶眠把栅栏的小门儿敞开,容昕贵人出来。

一段日子过去,昕贵人又壮硕了一圈,这小门已经不够宽裕,陶眠心想着择个吉日给它改上一改。

把这事儿记在心里一笔,陶眠扬起头对院子里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