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晨溪坐在一块石头上,她在听,听这山川的声音,听这河流的声音,听这世间自然之声,他们自出了灵域,世间之声总是纷扰,热闹的集市,吵嚷的人群,厮杀的皇城,但她丝毫没有熟悉感,如果她曾经在此间生活过,那为何她对那些语言没有任何记起本能,重重谜团,还有墨卿所说那两故友……。
她捡起一块石头丢入水中,激起水花,那便一一去解答,事情总有水落石出,禁忌,她去碰了又如何。
正此时,她听见脚步声,听见萧祈安说:“师傅,阿娘说想与你聊聊。”
待二人回到萧盈语那处时,就见她坐于石头处,望向河对面,她回头,看向他二人,温柔笑笑,随后站起身了,对着叶晨溪行了一礼,她说:“多谢仙长救了小安。”
叶晨溪便笑道:“世间之事皆是缘,不用谢了,他曾谢过很多了。”
萧盈语却道:“还是要的,仙长便受了吧,终是我不好,害他如此受苦。”
萧祈安正待说话,便听叶晨溪说:“那我便受了,因果皆存,又怎会是你的不好,你已为他做了许多,谋划许多,那日不是我救他,也会有人救他,只是,我是个计划外的,来救他的没能赶上罢了。”
萧盈语笑道:“仙长大能,这都能知道,那日我旧伤发作,又因这许多年桎梏,心中烦到极致,偏偏那纯妃来了,还说什么是那人要我死,好给她让路,我又不是傻子,我只是烦透了,那人爱不爱我,我会不知吗?可这世间又不是只剩爱了,那人恶心,又想要她,又想要我,世间哪有如此美事,当初要成婚时我便说了,此生只求一生一世一双人,若他不能,便放我走,他又食言,又不肯放我走,还放任他们伤害我的小安。”
“我想着不欲纠缠,可那时宫中,皆以那二人为首,那人知道,却放任不管,想让我服软,哼,我从来不会,我双亲早已离世,我一人也能熬过那些黑暗,可我舍不下小安,便是成了那人手中的鸟,我知道小安天分有多好,可我那时,没有强劲后盾,不可贸然,叮嘱小安不可暴露,他很懂事,会保护自己,不让我难过。”
“可有一次,他受伤太重,我恨极了,第一次提剑杀伤她无数人,那次之后,平静了很久,直到那日,我刚与那人吵了一架,心中烦闷,又遇旧伤发作,很疼,她说了一堆,我很恶心,端起那杯酒便直接喝了,那人与我吵了后,想回来与我道歉,却发现我躺在地上,他以为是因为跟他吵架,所以才会那般,还是要谢一下那人,若不是他,我恐怕见不到你最后一面,我知道我一死,他们便无所顾忌,一定会杀了你,所以要你逃,你逃,活下去的机会大些,我一死,那人一定会因为愧疚,所以一定会派人去保护你,你就可以没了束缚,去往自由了。”
“不过,要让他真正放手,一定要他知道所有真相,他们的陷害,伤害,所有一切会在我死后慢慢浮出水面,我的死因也会出现,他有多爱我,就会有多恨她,甚至超出百倍。”
她突然看向空中,缓缓说道:“他爱我,我何尝不知,可又如何,一次次放任别人伤害我们,我们所有痛苦皆是来源于他,每次对我们好一点,就会因为一句年少相知,让他改变主意,改变态度,实在是恶心,谁要等他,难道要受尽折磨与苦难,还要爱着他?等他终于明白心意,因为一点点弥补,就原谅所有?怎么可能,伤害怎么弥补?终归受到伤害的不是他,一句弥补就想要到所有原谅,做梦呢!”
萧祈安便说:“阿娘,来世你一定会幸福的,”他看着渐渐消失的阿娘,他知道她已再无留念,她曾经留念他,才苦苦坚持,死后又因放不下他迟迟不走,那个秘法困不住她,她只是在等,等他回来,再看一眼,便也心满意足,她将所有怨气说出,已然放下曾经所有,她要去往她的新生
漫天繁星下两人一魂坐在河边,轻声聊着往事,萧盈语笑着说萧祈安的事,一件一件皆是怀念,萧祈安一句一句听着,叶晨溪偶尔回一句,所见祥和。
萧盈语越来越淡,她对萧祈安说:“阿娘要走了,这里真的很好,阿娘来世希望能找到这一个地方,平静安宁。”
“小安,阿娘能放心了,你有了决断,有了好师傅,阿娘离去时再无憾,这世间终也是爱了阿娘一次。”
早晨的阳光出现时,河边只剩下萧祈安与叶晨溪,萧祈安突然笑着说:“好像还没告诉阿娘,我改了随她姓了,不过她应该知道,一旦没束缚,我又怎会再顶着那个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