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丽亚因祷告被打断而感到不快,她轻吻着胸前的护身符,装作很惊讶地说道:“当真?我都不知道你这种人会懂得分享。”
“我们都为全父效劳。”格罗斯特纠正她,“在处理个人恩怨前,先想想如何…”
“你只需闭上嘴,别添乱,就当是在帮我了。架设投石机,让弓箭手做好掩护,我会想办法绕过这里,从他们后方出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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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我最多派盾卫把你往前送五十步。”
“你要我在没有任何掩护的情况下发起正面攻击?”她带着难以置信的怀疑打量着格罗斯特。
“那个兰斯侏儒的命令很明确。”他回应道。“速度。这难道不是他的要求吗?在敌人反应过来之前攻陷所有关隘?把箭矢浪费在这里毫无意义,这些渣滓就像老鼠一样躲在阴影里,巴不得我们用石块和箭矢做无用功。”
玛丽亚咽下回应的话语。她能指出这馊主意中的半打缺点,但她懒得再和蠢货废话了。天知道孔代为何要让他来指挥军队。
该不会真有人不了解他的蠢笨粗野吧。
“姐妹们,动手吧,尽快完成任务。”玛丽亚无视了格罗斯特,转身对修女们说,“我打头阵,艾莉卡?”
“我的小队随时待命,女士。”艾莉卡简洁地回答。与其麾下那支特殊小队一样,艾莉卡大修女穿着轻薄的黑色长衫,并未携盔带甲。除去不可过度武装的教条束缚外,她们也不愿意穿戴盔甲,因为这会极大影响她们的速度和灵活性。
全身覆甲的玛利亚鹤立鸡群,如同一位被凡人包围的女武神。她戴上头盔,检查了一下武器,然后仰头,深吸了一口气。
“向前推进,扫清障碍。”
不得不承认,这样的心理攻势颇为强大,看似羸弱的修女带着一种让人不安的神秘感出现在战场上,她们既不跑,也不叫,依靠祈祷站在一起,大步走入弓箭射程。经历过许多场战斗的守军没被此等雕虫小技迷惑,纷纷搭弓射箭,箭矢和标枪如雨点般打来,却被某种神秘力量偏转,没能命中她们。眼看玛利亚率领修女们逼近石桥,守军启用了城防武器。箭矢蝎弩迎面扑来,从藏匿于暗处的众多射击口中倾泻而下。重型弩机终于造成了杀伤,但修女们浑然不惧,无论有多少呼啸尖鸣的箭都无法让她们退却。修女们昂首步入箭雨中,仿佛仅仅是顶风前行。三天以来让圣佑军损失惨重,止步不前的凶猛火力对教会精锐而言不值一提。
“投降吧,全父会宽恕你们罪孽深重的灵魂!”虽然没抱什么希望,但玛利亚还是开口了。哪怕没人投降,她也能在接下来的杀戮中心安理得些。
“去死吧,全能之主的碧池!”
一支箭射向玛利亚的面门,女骑士轻轻叹了口气,甚至没拔剑格挡,任由那支箭撞在面甲上粉碎。
“进攻!”她命令道。“另外,再麻烦谁把那个腌臢混蛋的舌头割下来。”
守军的一切手段甚至都难以拖延修女们的进军步伐。她们一头扎进枪林箭雨中,撞开路障,用神术洞穿大门。她们用钉锤结束了守卫的生命,用肩膀将那些临时堆砌的路障掀翻。其他部队的战士蜂拥而来,向惊骇的守军发起冲锋。
这座村庄依裂谷而建,主体结构都在高地上,仅有一座石桥连接南北平原。修女们击破了村庄正门,一拥而入,像一群黑色的猛禽般捕食着任何活物。守军尸首四散,瘫软扭曲,凌乱残破。玛利亚跨过亡者遗骸,心中倍感怜悯。这些人被自身社会的邪恶文化所毒害,展开一场无谓的反抗,并由此招致了全能之主的怒火。这灾难性的毁灭完全是他们自寻的苦果。
凡人的惨叫在蜿蜒的小道上回荡,其中还穿插着孩童的啼哭和老人的咒骂。玛利亚根本懒得记录自己的杀敌数目——此地毫无荣耀可寻,唯有职责而已。这只是又一场为异端降下雷霆裁决的屠杀,而已。
突然有个牧人打扮的少年挥刀砍向玛利亚,她转过身去,不假思索地挥剑反击。那绝望的少年应声倒地,血肉飞溅在石壁上。玛利亚不明白他们为何还在负隅顽抗。假如他们想活下去的话,接受投降不就好了吗?
“那边。”玛利亚命令道,几个修女立刻从她身边冲进了少年身后的几间厅堂。听着里面传出一阵惨叫,她正要同去杀敌,却发现脚下的少年呻吟着动了动,显然一息尚存。这个沾满血污,身受重伤的少年揪住了玛利亚的胫甲,吃力地抬起头来,用空洞的目光看着玛利亚,正喃喃地说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