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来的变故、惨烈的战斗,以及越来越浓郁的糊味与血腥味,让整座王宫陷入了恐慌。那些原本兴致勃勃的来宾与随行人员早已乱作一团,有些人躲在一楼的偏厅里,有些人逃到了三楼寻求庇护,还有些没认识到危险的蠢货刚跑出王宫就死于暴徒的围攻,曝尸街头。奥菲利亚伫立在三楼客房的落地窗前,凝视着外面的光景。她脚下巍峨的城市正在熊熊燃烧,烈焰铺天盖地。几千处,几万处,每一处火光都映照出骇人的光景——无数裸露着年轻活力的身体被肮脏的、疯狂的人形生物所切割、侵犯、贯穿、蹂躏…其中一处近景更是看得劳伦斯胃液上涌。一个宫廷守卫被肢解,他残破的肢体被几个狞笑着的暴徒用长矛挑到半空,以一种不可名状的欢快感肆意舞动着。
那真的是一种暴行,因为暴徒们的行为不带一点怜悯,一点尊重,甚至连一丁点当受害者是“女人、孩子”,乃至连当他们是“人”的意识都没有。
那种暴虐只有性格孤僻的屠夫在奋力屠宰一头踢伤他的牲口时才会发生。毫无理智可言,这些暴徒并不理会牲口的哀嚎有多悲惨,用力过猛会不会让屠刀卷刃,他们只渴望放荡的施虐。甚至为了引出更高亢的求饶与哭喊,他们会特意割掉受害者的眼皮和嘴唇,以发酵他们的恐惧。
这种绝对原始、野蛮、禽兽不如的暴行竟然就发生在兰斯,一个自诩优雅高贵的文明国度,这是任何人都无法想象的。
“我们的士兵在哪?现在正是需要他们的时候,这些*的废物都在干什么?”一个男性富商暴跳如雷,“要是十分钟内他们不能把那群烧我店铺的下流*杀掉,我保证要让他们人头落地!”
“抱歉,弗洛尔先生,还忠于我们的部队被叛军和暴民挡在了平民区外围街道。叛军在一些尚未被拆除的街垒上设置了蝎弩和陷阱,给我军造成了很大伤亡。请耐心等待,更多的预备军已经向街垒集结了,相信他们会尽快突破封锁的。”一直跟在约克公爵身边的年轻军官说道。
劳伦斯撇撇嘴,不屑地哼了一声。
“你有什么看法?”奥菲利亚转过身,以一种好奇的眼神打量着“重伤卧床”的劳伦斯。
“很愚蠢,”他咳嗽两声说道:“在一支队伍进攻受阻时将预备队用于解围无异于是派士兵去送死——在敌方反应方向浪费有生力量。我不知道是谁采用了这种添油战术,但毫无疑问,这家伙肯定不是个合格的指挥官。”
“唔,那如果是你…”
“理论上在一支队伍与敌人苦战时,将预备队投入另一个方向进行突破是最好选择。进攻的主动权在我们手里,多方向的进攻必然会分散敌人兵力。只要有一支队伍达成战术目标,那其他队伍的困境自然迎刃而解。”
“我从来都不知道,你还有这种战术眼光。”一个熟悉而冷漠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事实上,你说得没错,如果我们不从其他地方突破,恐怕到明天早上也未必能接近王宫外围。”
“老师!”劳伦斯看见卡琳出现在门口的瞬间激动地坐了起来。
“救援部队来了?”一些贵族也挤了过来。一时间,请求声、指责声、质询声同时炸开,吵得卡琳皱紧了眉头。
“安静!听好了,你们这帮脑满肠肥的蠢货,算上我,成功突破封锁来到这的只有二十多人,所以别指望我们做什么。我既不是兰斯人,也没义务为你们做任何事。明白了?”
贵族们面面相觑,一些人沮丧地离开,更多的人把卡琳围起来,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似地威胁、诱惑、恐吓她,要求她必须带自己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事实上,卡琳并不关心兰斯的命运,也不在乎这些贵族能否活下来。她只在乎两件事:保证劳伦斯活着,并抓住机会,尽情施展自己的技艺。也就是说,在接下来的战斗中她终于能到合适的目标活动筋骨了。卡琳当了太久的谍报人员而非战士,如今她将在涌入王宫的暴徒中找到成群的受害者。
“你,离他远点。”卡琳无视了贵族们的请求,不动声色地抬起钉锤指了一下圣女。
“我并无恶意。”奥菲利亚耸耸肩,向后退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