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枝竟然重新长回去,枝叶青翠不变。
以树枝和李观一手中混铁战戟对战,拼杀不知数十上百次,那树枝柔韧亦然,连一丝丝的痕迹都没有留下来,这样的手段,举重若轻,远比起移山之力,更见功夫。
老和尚让李观一和陈承弼坐下。
他从袖袍里面拿出一个茶壶,随意烹茶,道:“老和尚我修的法门是《佛说力士移山经》,是个笨功夫,需要的是佛性和时间,入门不难的,常人修行都可以增加几十斤的力气。”
“可是要修行到可堪一战的水准,也需要十几年功夫。”
“老疯子,想要修出你说的琉璃体魄,至少三十年苦修念佛!”
“临时抱佛脚,佛大抵只会踹你一脚。”
“这东西没法速成的。”
李观一看着活佛。
不知道为什么,陈承弼和陈清焰的武道境界也高,却没有凝聚法相,而活佛则有金色大佛之气息,青铜鼎在靠近活佛的时候,已经开始积累玉液,这是第三次和活佛靠近。
玉液几乎要蓄满。
陈承弼听得烦闷,干脆利落道:“来都来了,传了再说。”
活佛看着他,笑着点头,于是开始讲述《佛说力士移山经》的法门,他竟没有从经文开始讲述起来,陈承弼询问为何不从经文讲起,老和尚道:“武功蕴含在佛法里,但是不要以佛经来修。”
“若说佛经和佛法,那便是以手指月。”
李观一道:“以手指月?”
老和尚道:“是啊,佛经就是手,以手指月,希望众生可以看到的是月亮,佛经的作用是指出月亮,可是许多人只是执着于佛经,那不就是不看月亮只看手么?”
“老和尚的手有什么好看的,又老又皱,月亮才是道理。”
“月光落在人的眼睛里,才是佛法。”
“可是好多人只执着于佛经,执着于那一只手。”
“我现在把佛经去掉,只告诉你看月亮,不是更好吗?”
“这一门的经文重点在于力士,究其根本,似是很早以前的西域诸佛传说,和中土愚公移山之事结合而成,大抵就是人遇山难,而神佛移之。”
“从立意上,只是个小乘佛法。”
“但是若是以我为力士,前方种种困难,哪怕如山一般,我也要持之以恒,将其移开,就是更大的立意了,来……”
老和尚就如同在西域讲述佛法一般。
絮絮叨叨又详细,将自己在这一门经文上的领悟和理解,尽数都告诉了这个中土的少年,李观一闭目内观,以这门武功来淬炼身体,他的体魄本就是极强的。
但是就在他完成一次循环的时候,忽然发现有不对的地方。
这肌肉,骨骼之中,忽然有一股热流逸散出来。
佛光灿烂温暖。
李观一忽然怔住,他忽然想起了司命老爷子说过的话,三百年前的霸主吐谷浑,将佛国也踏平了,西方佛国的舍利子也都融了铸造成了金印,也就是说,李观一的体魄本身就有一部分来自于佛门。
眉心玄关祖窍忽然有一种凝滞刺痛感觉。
就好像之前长公主陈清焰凝冰为针,缓缓靠近。
李观一察觉不对,猛然睁开眼睛。
还是刚刚的山,还是刚刚的亭台,但是没有了陈承弼和老和尚,可没有他们两个,不代表这里安静空旷下来了。
李观一看着这山顶上坐着一个又一个的和尚。
密密麻麻。
抬起头,看到太阳成了一个光头。
李观一嘴角抽了抽。
知道自己怕是遭了秃驴。
从眉心玄关祖窍的反应来看,怕不是借助王印淬炼体魄,那些舍利子上蕴含的,西域历代活佛的神意也留在李观一体魄上,本来会慢慢消散,却被佛门的功法唤醒了。
这样的事情,无论诸代活佛,还是司命,吐谷浑。
甚至于佛门前辈都不可能想到。
没有谁想到,一个拿着舍利子融了还练功的家伙,还修佛门功法,李观一知道这里恐怕是自己的意识海,这些活佛残留的意念在这里,终归不是个事情,那些历代活佛睁开眼。
其中一个好奇不已,温和道:“小施主,你为何会在这里?”
“我等为何,会见到你?我们的舍利子……”
“嗯??老师,您怎么也在这里?”
“还有师祖?”
这位不知道是哪一代的活佛残留意念瞠目结舌。
他忽然有种感觉,看着李观一,道:
“我们的舍利子融合了?”
李观一有种通知对方死亡讯息的感觉,只好道:
“西域佛国已亡,机缘巧合之下所得。”
这位老和尚呆滞,旋即却只叹息,然后温和笑道:“原来如此,亡了么……不过,万事万法,皆归无常,万物皆无恒常存在之理,才是常理,佛祖尚且涅槃,何况是佛国呢?”
“多谢小友告知我等这样的消息。”
“佛国之灭亡,正代表佛法的正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