嬿婉偏过头去,轻声道:“是娘娘格外疼永琰,这才常惦记着他。等臣妾接了他,带他一同来长春宫给您请安。”
皇后笑着摆手道:“尚书房的课业,回来还有功课要做,空闲的时间便好好歇着,何苦来回劳动孩子,再给他过了病情。”
嬿婉强挤出一点笑容:“百善孝为先,永琰来给娘娘请安也是他应当应分的。”
慧贵妃擦干净泪才回身,看着皇后的表情,却道:“娘娘在咱们面前还能自在些,若是孩子们来请安,少不得还得守着规矩梳妆打扮。你便是不心疼永琰,也该心疼心疼娘娘。”
嬿婉叹道:“规矩原该是方便人的,如今这条条框框倒成了枷锁,束缚得人动都不敢动。”
嬿婉忽然想起了什么,又道:“娘娘既然如今精神不济,不如请太医院的太医会诊,总会有人能想出法子的。皇上身边的包太医医术高明,兴许能治好娘娘。”
慧贵妃也咬了唇,期盼地看着皇后。
皇后却笑道:“瞧你们一个个凄风苦雨的样子,倒像是本宫如今真如何了一般。不过是平常风寒,就是本宫身子弱,难受了一些,熬一熬也就过去了。”
“若是叫太医院会诊,那就是兴师动众了,只怕闹得阖宫都不安稳。传到皇上耳朵里,倒像是本宫亲蚕礼回来,要做故意做出些姿态,给谁脸色瞧似的。”
她去亲蚕礼之前有意拖延和让和敬与嬿婉代替时,皇帝已经心生不悦。若是如今大张旗鼓地看病,只怕更扎了皇帝的眼。
皇帝现在正因为娴嫔和青贵人的事儿不痛快呢,何必要往枪口上撞?
横竖她的身子已经是这样了,不如在皇上面前留几份情面,将来还能余荫到一双儿女和曦月、嬿婉的身上。
嬿婉心中了然皇后的担忧,还是忍不住蹙眉道:“无论是什么,都没有娘娘自己的身子要紧。就是不会诊,也得寻包太医来把脉才好。”
皇后却认真叮嘱道:“我晓得你有本事,但皇上身边的人,你是万万碰不得的。”
嬿婉抿唇道:“娘娘不必忧心,明里不行,暗里总是有办法的。”
皇后瞧着她郑重的样子,心中便有些猜测,包太医或许与嬿婉有些关系。但她反而更加坚定道:“若是如此,更不必动用他了。你若是这样做了,本宫反而心中不安,于身体更加无益。”
能在皇帝身边埋一个暗线不容易,该使在更需要的地方去,何必为她这一个已经无药可救的掀了底牌。
嬿婉知道皇后病中颇有几分执拗,她的执拗劲儿一旦上来了,就是高曦月也无可奈何的。
她低头思索片刻,沉吟道:“臣妾令徐平来给娘娘诊脉,这总是不引人注目的。等徐平写好了脉案,自会交到该交的人手里去。这样娘娘总可放心了吧。”
皇后看嬿婉的眼神就如看和敬一般的温旭,笑道:“放心,放心,本宫何时对你不放心了?”
“你如今和曦月一般,也爱管束着本宫了。只是曦月还好,日日在长春宫里与我作伴。你却还要担起宫务,实在算不得轻松,该多多保重自身才是。切莫仗着年轻耗了身体的底子,等像本宫这样年纪上来了,便是后悔也是徒劳的。”
皇后又将嬿婉刚刚递给她的手炉塞回到嬿婉手里去,笑道:“添了火盆便不冷了,你也快去吧,再不去只怕永琰都等急了,一会儿该到长春宫要额娘了。”
嬿婉摸了摸皇后的手,见的确如她所言温暖了不少,这才收了手炉往尚书房的方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