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执库的屋院群落,在黑暗中影影绰绰,像几头匍匐侍立的小兽,恭谨的、温顺的、随时等待着为紫禁城中轴线那些巍峨耸立,宏伟磅礴宫殿里居住的,尊贵而威严的主子们服务。
只有呕哑嘲哳的虫鸣声会在四执库响起,打破夜里的寂静,也打破人心的平静。
许是因为如今正是炎热烦闷的酷暑,四执库的小宫女魏嬿婉睡的并不安稳。
她躺在只铺了两层棉布的木板床上,双眼紧闭,眉头紧锁,仿佛正经历着某种无法言说的困扰。
她的呼吸声渐渐变得急促而不规律,偶尔还会发出一声低沉的梦呓,像是从梦中挣扎出来的呼唤。
伸出的双手乱动了几下,仿佛是想要抓住什么,可最后只紧紧抓着原来搭在腰际的麻布被。
突然,她的身体猛地一颤,双眼猛地睁开,瞳孔中充满了惊恐和不安。她的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脸上带着未干的泪痕,倏然坐起身来,眼神茫然地扫视着周围,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睡在她旁边的宫女也撑着手坐了起来,抱着胳膊斜着眼冷冷的瞧着她。
嬿婉和她对视上才回了神儿,连忙低声赔笑道:“我做了噩梦,扰了姐姐的好梦,实在是我的不是,我明天给姐姐多画几个花样。”
旁边的宫女瞧着银白的月光下,嬿婉被汗沁得湿漉漉的额发贴着这张惨白小脸,更显得可怜可爱,十分恼火也消了七分。
四执库的大宫女春雨压低了声道:“如今正是要紧小心的时候,你且省事儿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