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乌鲁卡基那改革(上)

伊斯特里亚 王崊清 5939 字 28天前

众人叹息,稍后奈芙蒂斯(Nephthys)招待大家一起用膳。

结束后,他们便一起启程前往苏美尔的乌鲁克城。

记述结束,新年节当天的情况由一段记述记在下面:乌鲁卡基那(Urukagina)·赫乌索(Hewsos)男爵,是乌鲁克东部的陪都拉格什(Lagash)镇下的一名会计官,他与他的朋友,也就是拉格什城主的秘书官阿穆尔鲁(Amurru)子爵一同来造访帝国的首都——乌鲁克。如阿穆尔鲁一直以来所想象的那样,这是一座巨大的城市,确切地说,这是一座超大城市群的统称。它是由一个中心城区和诸多零散的卫星城组成的超大城市,它的中心是靠近海湾的乌尔、拉尔萨和乌鲁克三座主城。

城市的边缘有一道高耸入云的城墙,仿佛要把整个天空都围起来。每当阳光洒在城墙上,那熠熠生辉的景象让人心生敬畏。站在城门之外,他们能看到城市里宽阔的马路,两旁的建筑都是精美的石雕和宏伟的圆柱。宏伟高大的城垣,宽阔干净的城市干道,恢弘壮丽的园林建设,所有这些都让这两个从陪都来的年轻人感到说不出的惊讶。乌鲁克的新年节活动让整个城市充满了欢乐与喧嚣。街头巷尾都摆满了琳琅满目的货摊,琥珀、手镯、布匹、香料、器皿,应有尽有,那些首饰打大都精雕细琢,用景泰蓝、雕刻、精细造粒和花丝工艺打造的青金石饰品、碧玉散落在商人的桌子上。各种街头艺人在人群中表演着杂技、舞蹈和戏剧,精彩纷呈的表演吸引着路人驻足观看,他们的欢笑声和喝彩声不断在空中回荡。街道两旁和广场上,三五成群的妓女穿上了花的扎眼的下裳,正在揽客,她们的嬉笑声此起彼伏;啤酒店前坐着的年轻姑娘摇晃着纤细的胳膊,用挑逗的眼神张望着来来往往的人群,手里摆出“节日优惠”的手势。

“这真的太不可思议了,乌鲁卡基那!很难想象是谁建造了这么伟大的城市。”他的朋友异常兴奋,“快快看呐!那些熙攘的人群,那些绝美的灯笼,还有那些姑娘,这些是你平时能看得到的吗!”

“在我看来这些都是铺张浪费,浮夸与沉沦。”

“你今天能别这么严肃吗?别破坏了这美好的节日气氛!我的朋友,请露出你那弥足珍贵的笑容吧,和我们一起感受这美好的气氛,这可是新年节啊我的朋友!”

是的,在这苏美尔一年一度的新年祭的衬托下,首都的各个街道都被翻新且打点装饰着,到处点缀着新制作的精致花饰、雕塑和彩绘;各个角落张灯结彩,长明灯用彩色丝带连接起来;人们的脸上也洋溢着喜庆的表情;那些铜匠和手工艺人也拿着锤子叮叮铛铛地敲个不停,像客人们展示着自己的手艺和最新出炉的器皿、刀具;街边的儿童们嬉戏打闹着,市集里挤满了采购着各式商品的主妇、厨师们。两位年轻人,尤其是乌鲁卡基那——一位从乡村来到辅都投身事业的英俊青年,不久前他才到达拉格什,而如今却被这样的繁华、恢弘和喜庆的气氛深深的震惊了,尽管他一直克制着自己的脸上表露出这些心情。

乌鲁卡基那最近刚刚通过了准祭司职的考核,也就是很快能在一两年内转为第九级正祭司的职位。今年由于各地丰收,撒拉弗元老会决定邀请全世界各地的准低级官员们也能一起来首都参加庆祝和祭典活动。夜幕降临,两人沉浸在这种是视觉的眩晕和兴奋的状态中,不知不觉来到了市中心壮观的安努神殿。乌鲁卡基那目瞪口呆地看着这座宛如琉璃梦境的阶梯式花园建筑,感叹道:“阿穆尔鲁,你并未虚言,这座神殿当之无愧地成为了帝国的最高殿堂。”

阿穆尔鲁解释说:“这里是撒拉弗大祭司们的居所,巧妙地采用了立体造园的手法,将花园放在四层平台之上,由沥青及砖块建成,上层的砖是用灰胶结合的,平台由两杆(rod)高的柱子支撑,并且有灌溉系统,园中种植各种花草树木,远看犹如花园悬在半空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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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鲁卡基那表示道:“这座城市过分的雍容华贵了,我最初听说了首都的壮丽,但没有想到是这样的水平;它甚至远远超过了离这里不远的陪都——拉格什的建设,好似用全世界征收上来的金银财宝,只为了建造和维持这样一种华而不实的外表。”

阿穆尔鲁劝说他:“你这样的言论到了上面宴会的时候,可千万要收敛起来。要是被那些上层的老爷们听到了,会深深影响你的仕途。我们这次,就是找乐子来的,你可千万别又被你那天生愤世嫉俗的性情给带偏了主题。”

乌鲁卡基那挥手作罢。两人通过了守门人的验证,踏上了一块由瓷砖铺设的上升平台:它由运载官的悬浮力运行并驮着客人们上升,在这些华美的植物和雨林中穿梭着;不久便来到了空中花园的上层,两个人在踏上这一平面的瞬间就被这从未见到过的眼花缭乱的场景惊呆了——很多只听说过而难得一见的名流、贵族和高官以及那些穿着与妆容最极致典雅、华美甚至过分妖娆的贵妇小姐们悉数到场,在这酒会上自由的交谈和攀缘着。

阿穆尔鲁拍了拍乌鲁卡基那的肩膀,说道:“这可是我们攀龙附凤的好机会,快看!那是基什来的总领使和他的夫人,我们可以去认识一下;哎等等,看那边应该是凯美特的总督荷鲁斯,看他那精致的镶金的外衣,珠围翠绕地打扮,你能相信我比他还高半级吗?但是他手里的资源可比我多得多呢!我敢说跟他走在一起的是赫楞的副祭司波塞冬,还有他那个浓妆艳抹的侄女;天哪!那边站着的是乌尔拥有子阶位——也就是中间阶位的贵族们,这可是我第一次见到这么多子阶位的祭司,这些拥有任意改变天气、地理特征和创造新物种的是能力使(Potestates)、威德使和大统领司(Dominationes)们,分别是第六、第五和第四等级的祭司……”

乌鲁卡基那问:“那边那些穿着华丽但古怪打扮的人是什么来头,你知道吗?”

阿穆尔鲁说:“哦,那些也是高贵的老爷们,他们是来自东方的总督纳皮里沙(Napirisha)和他的副手基里沙(Kiririsha)夫人,他们说是遥远的边疆守护人,拥有与大统领司平级的阶位。我们过去认识一下他们好了。”

二人走过去打招呼,阿穆尔鲁说:“你们好,久仰埃兰总督的大名,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赫乌索子爵,我们是陪都拉格什来的准祭司和准总领使,是拉格什执政官(Principatus)卢伽尔兰达(Lugalanda)的下属……”

这时,两位大人的跟班——专职预言和测算的的仆从洪班(Humban)——他身材矮小,留着两缕在下巴处打转的胡须,头戴织着竖形条文的滑稽帽子,他不错眼珠地盯着乌鲁卡基那和阿穆尔鲁看了半天,口中念念有词。没过一会儿,他便贴着皮里沙的耳朵小声地对他的主人说着什么。紧接着,皮里沙用严肃的表情响应道:“对不起,我没法信任你们,请到别处去吧!”

听到这句回答的两个年轻人顿时感到莫大的羞辱,同时夹杂着恼怒。但他们还是识趣的走开了。乌鲁卡基那和他的朋友说道:“他以为他是什么人呢?用这样的态度对待他人!”

阿穆尔鲁说:“这也很正常,他是第四等的祭司,而我们只是下等的灵能阶位,我们的身份差的太远。另外,看管星空界的祭司一般都有预测未来的能力,怕是他看到了我们的未来,也许发生了什么才让他认为不能信任我们。”

乌鲁卡基那愤怒地说:“能看到我们的未来就了不起了吗?那为什么还要这样草率的回复我们而不讲清缘由呢?!我倒要去问个清楚!”他说完便转身朝刚刚的方向走去,立刻被他的朋友拦住了。

“还记得在登临之前,我曾告诫你要收敛内心的愤世嫉俗之情,以免未踏上高峰,就被黯然贬下。环顾四周,众人皆沉浸于欢声笑语、品味佳肴美酒之中,又何必去打破这如诗如画的氛围?”

乌鲁卡基那压抑住了怒火,点了点头,与他的朋友一起到一旁拿了个果盘吃了起来,并观看着暖场的节目——哑剧和唱诵。这时候,接近祭典的开始,圣阶位的最高三级祭司依次出场了:首先从圣殿内走出来的是两位身披黄金铠甲的上座者(Thronus)大护卫,他们保护着帝国的最高行政官:三位基路伯(Cherub)走了出来,其中站在中间的是首席基路伯,他是唯一的第二等级祭司,有着四只镶嵌着黄金和宝石的翅膀,胸前带着狮鹫(griffin)水晶石徽章。他走到人们面前的高台上,开始念诵祝祷文和咒语,在他上空开始出现一个巨大的头形幻影,那幻影披着红袍,一手持蛇一手持蝎;随后基路伯从腰间抽出一把刀将那头砍下,然后出现熊熊大火的幻象吞没了那被斩落的身体。仪式结束后,首席基路伯宣布新年节祭典正式开始。这时候所有人的视线都开始汇聚到了圣殿的门口。低等级的祭司们开始在门前喷洒着净化用的圣水和圣油,然后是淋满圣羊血的佩剑祭司用滴着血的死羊摩擦神庙的四壁,这意味着吸收掉所有的罪恶;等这些仪式都结束了,撒拉弗的七位元老们则登场了:六位最高阶的一级祭司从里面走了出来,而走在最后面的就是这个国家最高的统治者——首席撒拉弗杜姆齐德,他也被很多人非官方的称为撒拉弗王。他手持黄金令牌、腰别白银佩剑,带着贵气的水晶项链、金手镯和镶嵌着宝石的半圆形耳环;六只健硕的雪白翅羽上镶嵌着一颗颗闪着七彩的钻石,而他的面庞在本已英俊华丽、朝气蓬勃的外表之上又化上了极致美轮美奂的妆容,迈着雍容的步伐走上前来。即使高贵的三位基路伯见到他们的上司,也马上谦卑且紧张慌乱地行了礼;而其他在场的人则更加谄媚地欢呼和鼓掌,准备聆听撒拉弗王主持年祭典礼的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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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鲁卡基那在这华丽的宴会上感到无比厌倦。在这个充满虚伪、浮华的场所,他的心灵找不到片刻的安宁。他的朋友们已经完全陷入了撒拉弗们光芒的迷醉之中,他却无法再忍受这种虚假的氛围。因此,乌鲁卡基那轻声地对旁边的朋友说:“这些贵族们华丽的衣物、矫揉造作的笑声以及谄媚的行为让我作呕。这些表演掩盖着外面世界上无数凄惨生命的遭遇,这种虚伪让我愈发无法忍受。”说完,他独自离开了宴会的喧嚣。”

他的目光被一个在角落里独自玩耍的少女吸引住了。她的褐色头发随风飘拂,身穿朴素的羊毛上衣,戴着束腰带缠在环绕式裙摆的外面。她靠在一个柱式围栏上,低声地自言自语,眼睛盯着月亮的方向。在这场合,她是唯一一个没有被撒拉弗金翅膀所吸引的人。乌鲁卡基那轻轻拍了拍那少女的肩膀,带着调皮的微笑说:“嘿!姑娘,看你这副表情,这祭典是不是让你感到无趣枯燥了呢?”

那人转过身来,乌鲁卡基那瞬间被那份宛如晨露般的朴实无华的美所折服。然而,那人用和她头发一样褐色的深邃眸子懒洋洋地打量着这个陌生人,说:“你在说什么呢,我可不是女孩子啊!”

乌鲁卡基那听到那是个低沉的男青年的声音,顿时知道自己看错了,有些羞涩地说:“啊,抱歉,我……我误会了。”

“等等!”那青年突然瞪大了眼睛,如同凝视深渊般地盯着乌鲁卡基那,然后又叹了一口气。他惊讶的神情尚未完全散去,带着苦涩和悲伤的语气自言自语道:“为什么……为什么我看不到你的未来?”

“怎么了,你在说什么?”乌鲁卡基那不解地问。

那青年露出一个苦笑,说:“哦,没什么。我只是觉得这祭典实在是乏味至极。”

乌鲁卡基那伸出手,热情地说:“我是乌鲁卡基那,很高兴遇见你。请问,你叫什么名字呢?”

那青年微微一笑,伸出手与乌鲁卡基那握在一起。

“我叫欣。”他说道,欣看到了站在眼前的这个年轻人乌鲁卡基那。这位年轻人仿佛带着一股阳光般的气息闯入了他的世界,令他不禁对这个世界燃起一丝希望。因为,他竟然无法看到他的未来。

记述结束。

经文注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