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待得很安心,连每日溜达去膳堂吃饭也不去了。
如果它是两天之前的寒月灵,它还可以开开心心接受林渡的十只烤鸭赔礼,可如今它只是一摊小小的团子,手脚都拟化不出来,它是一点都不想动,只想晒月亮。
林渡也就托书楼里的长老帮忙照看一下,对方很快同意了,照料一只连话都懒得说的灵也不是什么麻烦事,确定灵在就行,刚好晚上屋顶还多了片透光的琉璃瓦。
现在宗内每个人都很自闭,从林渡楚观梦到半个无上宗的弟子戚祯,都静得离谱。
前者是为了修行主动自闭,后者是因为每天几大盆苦药,饭都装不进去,一躺下那苦水就往喉咙管儿涌,只能被动自闭。
戚祯现在就是哑巴吃黄连,还是真的黄连,根本说不出话。
一说不想喝就是为你好。
而看着他喝药的不是鬼心眼多的那帮人,而是当真觉得他得喝药的倪瑾萱。
戚祯从前觉得单纯是件好事,至少倪瑾萱是唯一一个在保持怀疑的状态下还愿意在他受苦时候帮助他的人。
但现在他觉得人要是太单纯就像是他灌下去的黄连,在善良的人眼里是有用的,只有喝下去的人知道那份认真和怜悯不光毫无用处还苦得惊人。
戚祯觉得自己再灌下去那本来就没有的病好不好不知道,身子是要被腌入味了,于是他决定说几句。
“师姐,我觉得我可以不用吃药了。”
“可是二师姐说你还没好全,亏空要好久才能补上呢。”倪瑾萱的眼睛总是含着光的,认真瞧你的模样就像是草原上从未遇到危险被散养的小羊羔,黑亮亮的,湿漉漉的。
戚祯觉得这样说只怕是说不通,于是岔开话题,说道,“师姐总是这样善心,若是以后外出随便遇上了一个生死不明的人,你不知他的善恶,你还会救吗?”
倪瑾萱常年受小师叔逃避吃药之前胡话熏陶,精准拿捏,“难道坏人就不用治病喝药了吗?”
戚祯一时无言,没看出来无上宗居然还真的是乐善好施,不论好坏都救。
他心里这般腹诽,垂着眼眸柔声道,“师姐这般良善可怎么好,万一被有心人利用呢?”
倪瑾萱认真解释,“在钧定府地牢里服役的人也是会被治疗好的。”
然后接着服役。
“如果分不出来好坏但求助到眼前,自然不能见死不救。”
至于救好之后发现是坏人,那就另一说了。
没有做坏事的人妖魔能逃过中州钧定府律例的制裁。
戚祯被噎得无话可说,接过铁盆痛苦灌下了汤药,转头回了自己的屋子只说要调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