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晓一屁股坐倒,先调息片刻才开口,也没时间详说,只拣重点汇报:“大人,一切没超出预期,为打开南门缺口,弩机第九队全员牺牲……”
“王五。”樊刺史脸色一黯,念出了一个人的名字,不知是不是那名中年队官,挥手让侍卫退下,只跟破晓单独议事,“教头,你看胜算几何?”
破晓站起来看了看城下,由于南北两门的疏导,魃潮的高度没有继续升高,略微松口气,实话实说:“大人,尽力而为,听天由命。”
“听天由命?”樊刺史苦笑着抬头看天,满城的烟火几乎遮蔽了骄阳,忽然冒出了一句,“先生,何为天道?”
破晓心头一跳,这是樊刺史第二遭喊自己先生,以他原本的知识,是说不出天道的奥义的,好在有无邪的多少世记忆在脑海中,令他的眼界早已超出凡人,更觉得务必给这个恪尽职守的好老头一个满意的回答,也不管战事正炽,略一沉吟:“天道犹天理,所谓天意难违。而今这世道,却是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但小子以为,天生万物,万物皆有道,人道亦是天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道,由自己主宰,只要我等万众一心,人定胜天,这便是天道!”
其实这番话也有破晓自己的见解,他以前的道就是苟在一个角落偷生,只要人活着,就是人定胜天了。
当然那是以前,破晓现在的道是什么,他也说不清,有时感觉自己挺英雄的,但这并非自己想要的道,更像是外界强加给自己的责任。
说到底,他的内心对英雄是满怀崇敬的,但自己却不想当英雄,更想当被英雄保护的人,或许,这也是一种道吧。
只是这种道说不出口,见不得人也。
“好一个人定胜天,便是天道。”樊刺史眼睛一亮,原本有些萎靡的精神也是一振,哈哈大笑,“朝闻道,夕死可矣。古人诚不欺我……”
破晓心中的感觉又不太好了,转念一想,今日一战,庄园上下必将死的七七八八,不能因为樊老头跟自己的关系好,就觉得他不会死。
还是坚持自己的本心,若是在自己的视野范围之内,他一定尽力保护樊刺史的安全,但若是自己看不到,只能各安天命了。
破晓也哈哈大笑:“道友阵前悟道,可喜可贺。我徒临战突破,前途无量。你我各自保重,战后再论道。”
他有意提及星辰,让樊刺史珍惜生命,却也只是尽力而为,说完就直接从窗口一蹿而出,凌空跃下,手中春意闪着血光:“破晓来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