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冯浩聊完,沈默放下手机,看着坐在沙发上睡觉的顾辞。
办公室里安静的只能听到风吹动窗帘的轻微晃动声。
像某堂课一样。
他在学习的间隙,偶尔也会看趴在桌子上睡觉的顾辞。
一个一天到晚咋咋呼呼的人,睡觉时像个乖宝宝一样安静,难得。
沙发上与课桌上两个时期的人,不同的是,他现在没流口水。
透过窗户照进来的阳光已经移动到顾辞的脸侧,沈默怕刺眼的阳光影响顾辞睡觉。
他起身去拉窗帘,怕吵醒顾辞,他尽量放缓动作,不发出声音。
窗帘拉好,他看了一眼顾辞,确认他没醒后,坐回到办公桌后面,继续工作。
有些复杂的数据需要计算,沈默很快进入专注的状态。
沈默关窗帘时,顾辞闭着眼,睫毛抖动了一下,他是睡着了,但是睡的比较浅,窗帘窸窸窣窣的声音还是传入他的耳朵。
他眼睛睁开一条缝隙,看着沈默小心翼翼的样子,嘴角微微勾起。
想起上学时,他趴在桌子上睡觉,嫌阳光晃眼,他哼哼唧唧的让沈默给他拉窗帘。
“学委~,晒~,拉窗帘~。”
沈默要拉窗帘时,其他同学有意见,拉上窗帘屋里太暗。
顾辞拍桌子起身,瞪着那些有意见的同学,“谁觉得暗?再跟我说一遍!”
刚刚说话的同学被他这一吼,都缩起脖子跟小鹌鹑一样,埋头看书,不敢再吱声。
沈默直接给顾辞后脑勺一个暴栗,“你上课睡觉晃眼很光荣是吧。”
“给我坐下!”
讲台上的老师都觉得沈默下手重了,“bang”的一声,西瓜都要碎了。
顾辞闭嘴坐下了,摸了一下后脑勺,好大一个包,瞬间一副哭唧唧的表情,拽着沈默的袖子,“学委,头疼。”
沈默不看他,“趴下,继续睡,睡一会儿就好了。”
顾辞不敢说阳光刺眼,手指指了一下窗外。
沈默把椅背上的外套拿起来,直接罩在顾辞的头上,“这下行了吧。”
顾辞这回老老实实的趴回桌子上继续睡。
中间他感觉到后脑勺凉凉的,是沈默去医务室拿了药水,在给他涂药。
不幸的是,顾辞在睡觉的过程中把后脑勺的药水蹭到了沈默的白色外套上。
顾辞趁沈默不注意,跑去卫生间给他搓洗了半天,还是没搓掉。
还让沈默在卫生间撞个正着,沈默看着湿答答的外套,又看了看洗衣服把自己也洗个半湿的顾辞。
没打他,也没骂他,毕竟他脑袋上的包是自己打的,药水也是他给人涂的。
顾辞呲个大牙,笑嘻嘻的说,“学委,我赔给你。”
他是有些不安的,沈默的这件外套好像是新买的,今天第一天穿,好怕他生气。
都说赔一件了,沈默还能把他怎么样。
最后,衣服赔了,脏的那一件,顾辞自己留着上课蒙脑袋睡觉。
坐在沙发上的顾辞,原本打算坐一会儿,就回公司,但是坐着坐着睡着了。
现在看着沈默,又不想回去了。
他闭起眼睛装睡,听着沈默翻阅纸张,笔尖摩擦着纸张的声音十分悦耳。
好像回到十六岁,家里没有发生变故之前,他没心没肺的上课睡觉,下课立马清醒,和同学跑到操场上打篮球,而每次的侧目回头,沈默永远都在窗边的那个位置。
那时候他要是发现自己喜欢沈默一定会猛烈的追求他。
可现在他有些不敢了,他不像十六岁时的自己充满自信,天不怕地不怕,不去思考未来是好是坏,只管当下快乐。
现在想想,本来他就样样比不上沈默,现在又确诊了重度抑郁,搞不好会变成精神病的。
他与冯浩在微信里聊过,他这个病最坏的情况会成什么样,冯浩如实回答,大概会精神失常。
他自己也细细的回想了一下过去这些年,很多次他都控制不住自己突然低落的情绪,想一了百了。
那天要不是沈默拦着,他真的会把那个黄毛活活打死。
他回国后,告诉过自己的,要遵纪守法,不然迟早进铁栅栏,他要是进去了,妈妈和弟弟怎么办。
他想着等自己变好了,出现在沈默面前,让他夸自己一句,你现在不错。
但是他一直觉得自己很差,不敢去找沈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