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琴看他那喘气都困难的样子,哭笑不得的拿出手帕,帮许临风擦着额角的汗。
“表哥,你这是何苦呢?”
许临风一把攥住她手腕:“桂琴,你不能走!我不能让你就这么离开!”
桂琴没说话,脸上笑意没了,温柔似水的眸光,不知何时已经凝结成了冰。
“如果你是我,你能当做无事发生,然后独自一人苟且偷生下去吗?”
“事情都已经这样了,就算你回去也改变不了什么!”
许临风咬牙,头一次对自己的读书人身份是那么的无力。
“他有权有势,有枪炮子弹,桂琴,我们斗不过他的!”
他不敢让桂琴知道她家里的事,就是怕她性子要强,会在冲动之下回到羊城犯傻。
都把外面的女人领回家了,又杀了她的父亲,周九河对她还能有多少情分?
桂琴要真是想不开回去报仇,无异于羊入虎口!
她的病才刚好,许临风实在是不忍让她冒那样大的风险。
桂琴的脸上彻底一丝表情没有了,凛冽的秋风拂过,她站在寒风中,发丝随着风动轻轻摇摆,大病初愈的身子,如纸一样苍白单薄。
“道理我都懂,可是表哥,死的是我爸爸。”
两人定定对视,恰好有一粒沙尘进了桂琴的眼中,刺激的她眼眶红了起来。
泪水不受控的在眼中聚拢,在看到报纸上的新闻,得知家中惨变后,一直被她强撑着的脆弱也在刹那间如山洪崩裂。
“死的是我爸爸,是我的父亲,是生我养我的家人!”
从有记忆的第一天起,桂琴就被教育,女孩子要做一个淑女,讲话声音不能太大,走路步伐不能太快,要优雅,要稳重,要端方。
所以哪怕她再生气的时候,哪怕她受了天大的委屈,桂琴也从来没有崩溃过,她总是淡淡的,温柔的,一个人把所有的负面情绪收整好,永远把温和平静的假象留在外面,只在黑夜里和独处时静静的去舔舐伤口。
从羊城到南河的那一场大病,到底是温差太大病倒了人,还是她心中腐烂的伤口太多,让这个把一切委屈都一个人消化的女人终于不堪重负?
此时此刻,淑女的外壳寸寸崩裂,完美的平静假象被剥夺,露出来的只剩下一块满身疮疤,鲜血淋漓的血肉。
泪水在脸上肆意横淌,在街上歇斯底里的大喊:
“许临风,遭遇这一切的是我不是你,你有什么权利瞒着我不让我知道,有什么权利拦在我面前不让我回家,找那个罪魁祸首去复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