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浴桶里的杨宇卿也捋了捋他那掉进药水里的胡子,缓缓道:
“我们家和她家也不算熟络,这些日子更是只在贡院外说了会儿话,怎么就突然喊你叔母和如锦过去?”
一般这种互相不熟络的人家,突然请你家女眷去她家做客,都是有特定目的。
要么是两家主君在官场上即将有交集,那么提前走夫人外交,要么是有事相托,但是杨宇卿和陈大娘子想破脑袋,也没想到平宁郡主为何突然给自家递来名帖。
两家根本没有交集啊!
“平宁郡主给华兰递名帖了吗?”
“应当没有,不然华兰会提前和我打声招呼。”
“这就奇怪了。”
杨宇卿面露不解:
“莫非是觉着我们都站在官家的立场,所以想着两家亲近亲近?但是也没见他们之前单独相邀啊。”
这就是杨宇卿生疑的原因。
根据陈大娘子得知的消息,平宁郡主这次没请别人,就独独请了自己,现在从杨文远这来看,连华兰都没请,这是为何?
杨文远表情逐渐僵硬。
不会吧?
‘我才刚把主意打到你儿子身上,你就盯上了我妹妹?’
排除一切不可能剩下的再不可能也是真相。
杨文远思前想后,反复推敲,脑子里也只能艰难得出那个不可思议的答案:
平宁郡主这是看上杨如锦了?
杨文远越想越觉得有道理。
毕竟两家门第相仿,杨如锦的年纪也相当,一年多就及笄,平宁郡主完全等得起,此举还能顺带能拉近同官家的关系。
这样来看,完全就能说的通。
杨文远这下立马急了。
他可不想自己的妹妹后半辈子在平宁郡主的手下过活,遇到这样性子硬的婆婆,那婚后日子说是水深火热都不为过。
杨文远当即便把自己的猜测和杨宇卿说了。
杨宇卿一琢磨,也觉得有道理。
但同时也和杨文远的反应一样,对于把杨如锦嫁入齐家的事不怎么乐意。
杨宇卿虽然觉得齐衡不错,但他的性子太弱,恐怕护不住老婆,因而也不乐意。
当即立马起身,要回家和陈大娘子说说,应该如何婉拒这门亲事。
“嘶~!”
杨文远正和杨宇卿面对面说话呢,但杨宇卿这突然一个起身,杨文远顿觉一阵辣眼睛,连忙偏过头。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啊!
“你这还是没去军营混过。”杨宇卿对于杨文远的大惊小怪感到不屑。
杨文远无力反驳。
等到杨宇卿穿好衣服,这才回过头,出声道:
“叔父,你这一去,不会是让叔母直接去和平宁郡主直说吧?”
“差不多。”
“这万万不可啊!”
杨文远脑子里刚想出,如何能在平宁郡主同意的情况下,把齐衡诓出来卖弄的办法,自然不想就此错过,连忙道:
“你这样直说,万一不是呢?”
杨宇卿用一副看傻子的眼神看向杨文远:
“这你叔母自然会有考量,若你叔母察觉到并非相看,难道还会乱说不成?”
杨文远知道是自己急了,有些语无伦次,但还是硬着头皮道:
“叔父,那能不能就算发现是相看,你和叔母也先别急着拒绝?”
“嗯?”杨宇卿对杨文远投以看败类的目光。
杨文远见杨宇卿误会了,连忙摆手道:
“不是叔父,您误会了,我是有别的考量。”
“那你说说。”杨宇卿把准备掀翻浴桶的双手收了回来。
杨文远不敢说自己想将计就计,拿妹妹打窝,这话要是一出口,杨宇卿怕是先会拿自己去护城河里打窝。
杨文远脑子里高速运转:
“别的我不好说,我只能说齐衡他早就心有所属,妹妹她也知道,叔父你不用担心。”
“那齐家小子早就有心上人?”
杨宇卿知道杨文远和齐衡都是在盛家书塾读书,而听说那盛家姑娘也同在书塾,那……
“是哪位盛家姑娘?”杨宇卿问道。
见此,杨文远尴尬一笑。
他虽然知道杨宇卿嘴严,但也不好把这话再与旁人说,只道:
“叔父你就别猜了,只需知道这事牵扯不到妹妹身上便是了。”
杨文远这下都有些头疼给杨宇卿提醒了。
但也不后悔,毕竟要是万一杨宇卿夫妇不知道,最后同意了两家婚约,那知道一切的杨文远非得自己跳河打窝去不可。
杨宇卿知道杨文远素有谋算,但这毕竟事关齐国公府,当即提醒道:
“你现在是杨家主君,一言一行都代表了杨家颜面,让我和你叔母不干预也行,但你做事可得注意些,不然闹得两家颜面上都不好看。”
“是,侄儿晓得其中轻重。”杨文远点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