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人群里不知谁喊了一声大门开了。
在场人手上有什么事也不顾了,全部齐刷刷的抬头朝贡院大门望去。
果然,只见紧闭宽厚的大门正被缓缓推开。
旋即,立马便是一群面色颇不好看的学子鱼贯而出。
也对,这科考就相当于被关在敝塞的小房子里“写检讨书”,吃不好睡不好,脸色能好吗?
“五郎,这儿呢!”
“云儿,快到母亲这儿来……”
“……”
一时间,各种呼朋唤友的声音响彻全场,像极了杨文远前世高考完的情景。
杨文远背着书箱从贡院大门走出。
原本这些天待下来有些沉闷,但一踏过了这道门槛,顿觉豁然开朗。
如果不是没有提前准备,杨文远搜刮肚子,也要当场引吭高歌,即兴赋诗一首。
‘怎么早没有想到呢!看来骨子里还是没有人前装逼的天赋啊。’杨文远颇为可惜的想到。
杨文远觉得自己给穿越者丢脸了。
不过给他扼腕叹息的时间不多。
这时前面传来了华兰的轻声呼喊(别问这么吵,杨文远是怎么听到的,问就是耳聪目明,心有灵犀)。
杨文远抬眼便看到了站在人群前面的华兰和杨宇卿夫妇。
当即便快步迎了上去。
“这才待了几日,就有些瘦了。”人还没到,杨文远便听到了叔母陈大娘子说的话,红着眼眶,语气里藏不住的疼惜。
杨文远略微侧脸。
又见华兰虽然没说话,但也是泪水涟涟,剪水秋眸里蒙上了一层水雾。
‘果然,女人是水做的,古人诚不欺我啊!’
“好了!”
杨宇卿倒是没整一出猛男落泪,而是拍了拍杨文远的肩膀,正色道:
“觉着考的如何啊?”
闻言,杨家两位大娘子的眼神也看了过来。
杨文远登时摆出一副轻松的模样,朗声道:
“不算什么难题,侄儿答得很是顺畅。”
“这样就好!”见杨文远表情不似作伪,反而底气十足,杨宇卿欣慰地捋了捋自己的长须。
‘若是文远这番能考上,自己九泉之下也无愧于哥哥嫂嫂了。’
“诶,说起来,如锦怎么没来?睡过头了?”杨文远往身后马车都望了几眼,却是都没看到杨如锦的身影,不由出声问道。
杨文远自然不肯承认许久不见杨如锦,有些想她了,只觉得这次没有杨如锦帮着背书箱,有些不习惯而已,当下只得恋恋不舍地将书箱递给一旁的马夫长青。
陈大娘子没好气道:
“她今日起的倒挺早,但没跟我们一起来贡院等着,反而是说要在侯府里操弄一桌席面,给你接风洗尘,倒是殷勤。”
听着叔母这泛着酸气的话语,杨文远很有理由怀疑:是陈大娘子觉得自己的事被杨如锦给抢了过去,所以说话都酸溜溜的。
“这我倒是想看看如锦能弄出什么菜式。”
杨宇卿这时也说话了,语气同样带着不忿:
“我把她养这么大,今日可也是第一次。”
看来和陈大娘子的原因还不一样,杨宇卿这是觉着自己的小棉袄漏风,棉絮都飘到杨文远那去了,只给自己留了层布。
平时还看不出来,一到关键时刻,立马就显现出来了。
杨文远哈哈笑道:
“我倒是觉着,如锦是想试试冬日里跟嬷嬷学的大娘子本事,若是叔父或叔母有喜事,怕是轮不到到我了。”
杨宇卿连忙点头:
“是的,肯定是这样!”
这时,杨宇卿身后传来了顾廷烨从远处来的喊声:
“东桓,记得晚上去樊楼喝酒啊!不见不散!”
这边朝杨文远喊完,顾廷烨也不等杨文远回话,立马便转身,仗着自己强健的体魄在汹涌的人潮里横冲直撞,又去找上了长柏、长枫……
不过杨文远已经看见齐衡那边,他已经遇上了齐国公夫妇,也就不知道顾廷烨敢不敢当着平宁郡主的面,喊齐衡去樊楼喝酒了,杨文远心里玩味的想到。
杨文远回过神,这时陈大娘子说道:
“你晚上要出去喝酒?不陪着华兰?”
说着,陈大娘子看了旁边的华兰一眼。
杨文远也是顺势看向旁侧的华兰,却见她面色如旧,看不出丝毫异色:
“官人要去便去吧!”
‘危险,危险!’杨文远心里立马响起警示红灯。
他和华兰待的久,可谓是把所有东西都摸得透透的。
这哪里是“要去便去”,这分明是“试试就逝世”啊!。
杨文远立马脸色正经,临危不惧道:
“去什么樊楼喝酒?那樊楼的酒有家里的酒好喝吗?”
“行了行了,先上马车,免得如锦在家里等急了。”杨宇卿帮忙解围,出声道。
众人当即点头。
杨文远搀扶着华兰上马车的功夫,同样对旁边马车上,正搀扶陈大娘子上马车的杨宇卿投以感激的眼神,结果换来的却是恨铁不成钢和不屑的神情。
杨文远表情当场一愣,叔父这是什么意思?
莫非是觉着自己不敢去喝酒,丢了杨家男子的脸?
但您当初在外喝酒,只被叔母陈大娘子派了个女使去递话,便灰溜溜的回来,随后还被拎着耳朵回房的场面,可是一直在侄儿的脑海里历历在目啊!
‘你有什么资格鄙夷我!’
杨文远气得浑身发抖,明明今天出了太阳,但依旧全身冷汗手脚冰凉。
别人是五十步笑百步,但您这都往前走了一圈了,现在笑刚起步的侄儿是吧?
行进的马车上。
杨文远就要同华兰说说晚上去樊楼喝酒的事。
结果没开口,华兰洁白修长的玉指便抵到了杨文远的嘴唇上。
见此,杨文远心中一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