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顾老爹蒙在鼓里,还小心的问,“沈医官,您能看上阿弟那是他的福分,但我这个孩子有些主见,这事只怕要看小儿愿不愿意?”
沈医官冷笑一声,“沈将军可是也看中你儿子,过了年便要他参军,归在虎豹营旗下磨练,过年也就一两月时间,我现在收了他为徒,正是给你老顾家留一条后。”
话说到这里,饭桌上几人面面相觑。
顾振放下筷子,笑道:“我年龄还小,怎么就要入伍了?”
“北川十六岁征兵入营,参军者可免家属赋税三年,你登记的户籍上五年前十岁,现在十五,过了年,不就是十六满龄,自然是要入伍。”
沈医官喝一口酒,把这些摆出来的意思,明明白白告诉这几人,现在就我能收你进医官署,若不然,当了兵,不是杀妖怪就是守城,性命堪忧,识相的跟了我万事大吉。
顾振眼睛落在沈医官身上,瞧着这人傲然之态,有些落井下石的卑鄙无耻,心头升起厌恶。
之前沈医官给他包扎,也不知道塞给他吃了一颗什么药,顾振一路上昏昏沉沉的,手脚无力,后来遇见刘统领劫道,又被黑山围困,他都没力气反抗。
那时反倒是黑山念旧,瞧他情况不对,施以援手,才免了他被一把火烧成灰。
这事过去几天,原本顾振对这些小事不记在心上。
但今天这一出收徒戏码,让顾振心头的疑惑又升了起来。
知道这姓沈的收他为徒,恐怕不安什么好心。
顾振拿起酒给几人都斟满了,笑对沈医官道:“我家中还有老父亲,即便入伍也会惜命,等着以后回来侍奉膝前,何谈畏缩,但这岐黄一道,我是真不喜欢,让沈医官厚爱了。”
沈医官端着酒,半阴半阳提醒他:“前几日军中密报,北夷蠢蠢欲动,只怕会冒险进犯边城,你要入伍,便要守了一线边军,浴血奋战,这家中老父,如何就敢承诺将来承欢膝下之言?边军十年二十年不得归者比比皆是,那有还的?”
顾振举酒对顾老爹敬了。
“百年一具皮囊,埋在哪里都是黄土,如何不是回家路!”
这句话说的悲壮,顾老爹喉咙塞住了,一饮而尽,含泪道:“吾儿有志,为父怎不留你!”
酒喝到这里,沈医官怒而拂袖而去。
晚间踏着雪,顾振把桑元送出来,方才有时间问他郡王是怎么回事?
桑元神色影在黑暗中看不清,只说了一句,“这个李牧,不识好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