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那长弓只可远观,不可近前呐。”沈老将军叹口气。
不可近前?
夏云鹤默不吭声,前世和惠帝在长乐园设宴,兴正酣,召问文武将佐,谁能挽此长弓,将以赐之。宴间无人应战,群臣随柳嵘山共祝帝寿,后异兽园猛虎脱笼,惊动圣驾,皇帝新宠夫人不幸身亡。和惠帝冷脸责问群臣,何以不持弓射虎,训斥了众臣一番,摆驾回宫。
事后,她奉命探查猛虎脱笼之因,溯源至万贵妃,此事遂不可再深究。
她轻笑一声,漠然抬头,眼光在三人中流转,最终定格在谢翼身上。忆及前世,谢翼可有神力,边城鄞郡,秦王曾将箭矢射入石中,没至箭羽。
“殿下想去军中,臣以为无需待万寿宴毕,宴会中途就会有一个机会。”
只需……
她压低声音,将计划对三人和盘托出。
等她说完,沈老将军眉宇紧锁,目光沉静,嘴角微微下垂,沉吟不决。指尖不自觉握紧酒盅,缓缓发问,“世侄怎么知道此次万寿宴出问题?若猛虎伤及陛下,当如何?若宴会风平浪静,又当如何?”
老将军饱经风霜,一双虎目含威不怒,几句话一出口,压得屋内气氛窒息深沉。
忠君体国,公不济私,和惠帝命沈老将军守边自有其道理。
夏云鹤默然不语,一下接一下扣着拇指黑檀扳指,她抬眸望向沈老将军,下颌绷紧,原本清秀的面容此刻显出锋利,眼中透出一股冰冷,嘴角却微微上扬,流露出些许暖意。
“沈伯伯,万寿宴是否掀起风浪,全赖万贵妃能否容人。若她大度,宴会自然风平浪静,若她小性,宴会就是陛下那位新夫人的丧命之地。放任不管,才是心黑。世伯来京不久,对上都不甚了解。我们不过是借势而为,至于成不成,得看万贵妃有没有害人之心,若真有猛兽出笼,殿下可借成祖硬弓,击杀之。”
待夏云鹤讲完,三人神色各异,噤声不语,心思弗猜。
她猛然咳嗽起来,绯红染上面颊,胸中苦闷,胁下生疼。
沈拂剑见状,欲开口询问,却被谢翼截了先,只见谢翼扶住夏云鹤手臂,低声关切,“先生,别想了,孤知道怎么做。”
观秦王细询夏云鹤,哪有什么亲王架子,小沈将军倒吸一口气,想到途中听闻上都城有好南风之说,不禁浑身战栗,叹道,“逸之,你落水后心悸的毛病还没好啊?”
巧妙推开秦王伸来的手臂,夏云鹤掩唇,歇了会,看向沈拂剑,笑了笑,“旧疾罢了,看了许多大夫都没办法,缓一会儿就好。”
沈拂剑瞥向父亲一眼,沈父视若无睹,附和说道,“世侄既是如此,早些回去歇息吧。”
沈老将军一松口,谢翼向沈老将军略一行礼,扶起夏云鹤。
夏云鹤又咳嗽几声,向老将军长揖一礼,再离开。
桌边,沈老将军推了沈拂剑一把,附在耳边几句,沈拂剑跟上二人,一块出了玉馔楼。
一路无事。
到了夏宅,入了屋,臻娘看到,连忙又去熬药。
沈拂剑抱着手臂,把玩了一会儿她的毛笔,笑着说,“我去把傅三爷给你带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