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云鹤闻言回头,刚才夜雨惊魂,此刻仍心有余悸。却见青年将长剑立在身边,打开包袱,取出干衣服,去了湿衣。她背过身,望着随珠暗思,这个青年与安和侯又是什么关系?
正想着,青年已经换好衣服,对她说道,“夏大人,我只有一套衣服,没多余的给你,多担待。”
见夏云鹤不说话,青年又问,“你怎么一直不说话?”
夏云鹤指着自己被侍卫弄脱臼的下巴,抬头示意给青年看。
“小问题。”青年说着,替她接上关节。
揉着脸颊缓解酸胀疼痛,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舒口气,向青年道谢,“多谢卫小侯爷。”
青年一愣,看了看墙壁三个珠子,神色一松,眉宇间神情落寞,“卫家的东西,只剩这三个珠子。”
洞内寂静无声,寒意一起,夏云鹤打了个冷战,拢紧身上衣物。卫小侯爷要报仇,追着陈海洲来到禁苑,若没有他,自己今晚小命休矣。
青年叹了口气,取了个馒头,盘腿坐在草铺上,取下陶罐上的瓷碗,倒了些水,把发硬的馒头泡在碗里,等馒头泡到半软,青年慢慢吃着,两人相对无言。
昔日王侯盛宴,玉馔流水盈庭,一朝家破人亡,唯余冷水硬馍。
青年吃到一半,轻声说道,“卫斯昭。”
夏云鹤抬头看他,青年再次重复,“在下卫斯昭。卫家只余我一人。三代忠烈,换得如此下场,我要借太子伏击白泽的陷阱,诱杀陈海洲,以清朝堂之害。朝野上下均对陈海洲忌惮过甚,夏大人,听闻你算得上一个贤臣,也一定对陈海洲的威胁有所知。我愿祝你一臂之力,共攘大患。夏大人,你愿不愿意帮我?”
“那陷阱里倒刺横生,人落在里面,只死无伤。”
微光映照出青年坚毅的面庞,还有眼中赴死的决绝。
……
暴雨还在下,天空滚落道道雷霆,强光描出树木张牙舞爪的身影,一闪而过,又陷入漆黑。
和惠帝和四皇子躲在山侧开凿的小洞中,更多的人泡在雨中,天公无情,这一场雨过去,不知又要病倒多少人。
谢翼躲在一块巨石下方,旁边是李福顺。
前方杂草掩映,刚好挡住雨水。
李福顺喘着气,擦了擦额头虚汗,看向谢翼,“这么大的雨,幸亏七殿下机敏,找到个藏身的地方。不然老奴我要泡在雨水中了。就是离人群有点远,万一陛下使唤咱,也听不见。”
谢翼随便嗯了一声,本来想与先生一起匿在石下,可没看见夏云鹤,遂拉李福顺同避。现在石下颇为拥挤,如果先生在,肯定不会如此拥挤。
他轻轻叹了口气,有点烦躁,随手拔了根草叶慢慢嚼着,伤口发痒,像有小蚂蚁在咬一样,一声闷雷震得他心头发怵。
……
雨势渐渐减弱,但还是淅淅沥沥下着。云层薄了许多,倒是能看见人影了。
太子和五皇子从鹿山山坳冒雨赶来护驾,问过皇帝安后,五皇子和万敬绕过众人,悄悄绕回白泽伏击处,他们绝不可能让太子占尽先机。
太子则和柳嵘山碰头,二人避开众人,往巨石边走了几步。太子一脚误踩在水里,牛皮猎靴防水,他才不担心会弄湿鞋子。
只是泥水溅了谢翼一脸,谢翼恨恨擦了几下,想爬出去跟太子理论。
忽听定国公柳嵘山道:“殿下,出事了,派去杀夏云鹤的那个侍卫死了,夏云鹤不知所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