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云鹤抱一把古琴,陪在皇帝身边抚琴侍候。
山谷寂静,琴音空灵,悠远平静,偶尔传来几声鸟鸣,和惠帝问道,“逸之,你的字怎么跟以前不一样了?”
琴音一滞,夏云鹤心内绞紧,顿了许久,低声答道,“臣,臣最近喜欢上虞公的字,常常模仿。”
皇帝嗯了一声,不知是有意还是无心,拖长调子说,“虞世南的字可不好学。”说完,专心垂钓。
她稳了心神,重新挑抹拂勾,接续琴音,虽是清风穆然之声,却暗含缕缕忧思,琴音表心境,掩盖不了。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李福顺慌慌张张跑来。
“陛下!陛下!出事了!”
“铮——”
裂帛声骤然响起,琴弦崩断。
夏云鹤放下琴,伏跪于地,闭眼缓神,心如擂鼓,“臣该死!”
和惠帝看她一眼,回首沉声问何事。
李福顺上气不接下气道,“陛下,七殿下摔下马来,伤到了小腿和手臂。”
“行猎受伤又不是什么大事,这么慌张做什么。给他拿些伤药送过去。”皇帝对李福顺说完,回头看向夏云鹤,“逸之下去歇着吧。顺便替朕看看老七。”
夏云鹤领命跟随李福顺往七皇子帐篷方向走。
行至七皇子帐篷前,便听见少年的痛呼声。李福顺报了来意,得了允,与夏云鹤两人一起入帐。
只见七皇子躺在榻上,额上有擦伤,手臂和小腿各一条伤口,渗出丝丝血迹。
侍医看到他们,行了礼,道,“七皇子摔下来时被剑划伤了,手臂上三分深、一拃长的伤口,小腿上四分深,一拃半的伤口。实在骇人。”
上过伤药后,谢翼挤出几滴眼泪,虚弱说道,“儿臣无能,让父皇挂念。还劳累李总管前来送药。”
李总管安慰几句,让七皇子好好养伤,随后退出帐篷回禀皇帝。侍医收拾好药箱也与之离开。
帐内只剩下夏云鹤和谢翼。
谢翼揩掉眼泪,笑盈盈看她。
“这就是殿下的办法?”
“有人在马匹上做手脚,刚行至野马坡,那马狂性大发,直往悬崖边冲……山涧深不见底,云雾缭绕,若连人带马一起摔下去,尸骨无存。”
他平静地述说着,举着伤口,抬眸委屈地看向她,“先生,真的很疼。”
“伤口是殿下自己划的吗?”
谢翼嘟囔道:“是摔下来时被剑划的。”
“若是摔下来被剑划伤,会伤在手臂外侧。殿下的伤口在手臂内侧。”
谢翼又嘻嘻笑,“就知道瞒不过先生。我如果不这样做,一去密林深处,身边随从是敌是友都分不清,不如受了伤,安安稳稳赖在营帐里,四皇兄今早都没来狩猎,我只是仿照他行事嘛。不过马匹真是被他们做了手脚。”
“现在马摔下山涧,无从对证,殿下当小心等待秋猎结束才是。”
谢翼问道:“先生,您说太子会善罢甘休吗?他们会不会在营帐周围……”
她想了想,看向谢翼,“营帐在陛下眼皮底下,借他们三个胆子,也不敢肆意妄为。”